卷一 谁家年少足风流 109 仅有(2/2)
他那时一撩雪白的衣摆从容跪于那位老长辈身前时,仅以一个儿孙晚辈的身份,向那面上惊怒交加的长者扬起温和笑容,诚恳万分道:“微之与晚辈已结连理,国公要罚,晚辈以夫之身,愿代其受过。”
老国公一时惊极跌坐身后椅上,抖着手直指向他,喘着气一连道了不知多少声“荒唐”,在这年轻的皇子殿下平静跪地的注视下,花了大半天工夫才缓过气来,颓然而无力地挥挥掌,话音出口混掺着复杂滋味:“殿下还是快快起身吧,老夫一介朝臣,岂敢受你跪礼。”
“国公开国大将,德高望重,又为微之祖父,受得起晚辈此礼。”齐璟郑重伏地额头一磕,在老国公惊道“不可”急忙上前亦同跪他身前意欲扶他起身时,并无半丝羞辱神色,仍是从容笑言,“此为诚意,望国公受礼,若允成全,晚辈这便起身。”
年轻的皇子殿下带着一身温柔仪度并少年意气,半是诚意,半是强硬,秦傲终是将脸埋进苍老大掌中,沉沉叹息。
齐璟当日从安国公府出来回宫时,随侍的宫人仆从都能从这一贯温和的三殿下周身气度里,察觉出几分渗溢的喜气。
齐璟出生到如今,跪过高祖灵位与当今圣上两位皇帝,以亦臣亦子的身份拜礼;跪过生母孝惠皇后曲佩兰的灵位,敬其赋予生命的恩情;跪过养母贵妃白绛,敬其抚养之恩;再来,便是多有不合规矩地跪拜安国公秦傲这位朝堂老臣。
此番不为旁事,仅为秦洵。
将出林时,齐璟忽轻勒缰绳停了马步,在秦洵正欲发问时抬手勾过他的脸,两瓣带着微微凉意的薄唇轻柔印上他的,阖上眼眸肆意将少年本就不点而朱的妍丽唇色吮舔得愈加嫣红。
秦洵微怔过后自然是从善如流地回应,齐璟稍稍掀起眼皮,望着这张近在咫尺有些失焦的面容上,两扇浓密睫羽轻颤如蝶翅,他轻轻弯起眉目漾了些笑。
他从小就知道,他一出生,凭着这样的身世、这样的身份,他能获得许多叫旁人艳羡之物,或是上位者主动赏赐并有心攀附之人主动进献,或是他自行费心夺取得手,有些他不想要都会有人强塞给他,有些他想要也须为之放血,十七年来事事物物,总归最后都鹿死己手,他也并未有过耗费过甚精力的时候。
唯此刻这同乘一骑愉悦回应他亲吻的漂亮少年,耗了他十三四年的心血解数,如今归他怀中,叫他心中甚慰。
世间仅有的秦家微之,值当的。
晚膳时当真加了上林苑厨房烤好的鸟兔,齐瑶一边砸着话道皇兄与表哥好狠的心,怎么可以射猎活蹦乱跳颇为可爱的鸟儿和兔子,一边又道着美味,吃得比他们旁的几个人都来劲。
饭后齐璟与秦洵别了几人,乘上车驾回往长安城
内。
与祖父会于这处长安城远郊的上林苑还有一点好处,原本秦洵就觉得在那么些各门各户耳目灵便的长安城内,自己若是挨祖父一场训罚,叫人听去耳中多少有些丢面子,来这处郊外随祖父怎么折腾倒是少人知道些,他一张多有没脸没皮的厚颜少说也是保住了,齐璟真是体贴。秦洵坐在轻微颠簸的车厢里闲来无事胡乱寻思这些。
秦洵道:“前些时,他道我一连半月夜不归宿,我琢磨着也是,不能总赖在你殿上,待会儿你要不直接送我回将军府吧,我回家待上几天好了。”
齐璟蹙眉:“你还真当我这里只是给你躲来避难的,用完就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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