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9 章 遮风挡雨(1/2)

安静已极的长廊里，偶尔会传来病床快速滚动着的轮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病人家属恐惧害怕的叫唤声及哭泣声，它们杂夹着脚步迅速走动，而发出沉重的声音。

这一切，在手术室的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又归于原有的安静。

这里，是生与死的起点与终点。

每天，都会有人从这里出生，每天，也都会有人在这里死亡。

生与死，便如此循环反复着，永不停歇。

icu病房外的长椅旁，几面清透的玻璃窗，有淅淅沥沥的雨滴轻轻敲击着，仿佛会永无止境地一直下到地老天荒的雨点，攀爬蜿蜒在映出窗外灯光的玻璃上。

这多像不停流淌下来的泪啊，因为它也是这样蜿蜒着苑如一条小溪流，永远的潺潺不息...

一根素白的手指伸出，它纤长的指尖隔着玻璃，停留在那条起伏不定的溪流之上。

她尝试着想要碰触刚刚加入溪流的那一滴雨珠，却只能喟然长叹，雨珠对于它的翘首以盼视而不见，只见它匆匆沿着平滑的玻璃汇聚在溪流之中，紧接着，又是一颗敲击在玻璃上的雨珠汇入，它们一遍又一遍地沿着那奔流不息的溪流，奔放地走完属于它们的灿灿一生。

默默地伫立在玻璃窗前，洛依凝望着窗外的雨，一直下，一直不停的下，她的目光迷茫而空洞，她在透过它们，遥望着深藏在记忆里被时光埋葬已久的遥远过去。

爸爸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才刚刚9岁，那时的她还太小，虽然懂得知道以后永远也见不到最最亲爱的爸爸了，可她只懂痛哭流涕，却没懂得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是如何的难以承受。

现在云姥姥的病重，让她真真切切体会到了生与死的诀别，生与死的无奈，生与死的不可控制，以及生与死的喟叹。

究竟，人死了之后，会不会有另一个世界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呢？如果有，他们还会像在这个世界上那样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吗？

这样的想法，怕是无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吧。

迷茫间，一只温暖的大手，缓缓覆上她冰凉的指尖，继而慢慢地轻轻握住，然后与她的五指相扣。她冰凉的脊背后，一个温热的胸膛轻轻将她揽进怀里，给予她内心悲凉对于温暖的渴望。

“洛洛，别太难过了，说不定明天当你睁开眼睛时，云姥姥就醒过来了呢。”

他温柔地看着她倒映在玻璃上模糊的剪影，略略低沉的声音中，有着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

他的温言细语，让洛依微微颤动起长翘的眼睫，她本来无泪的眼眶，却在听到他的安慰后，迅速蔓延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在这样的时刻，她忽然感觉自己很脆弱，脆弱得只想找个肩膀来靠一靠。

“我们先坐一下好吗？”

自从送休克的老人来到医院之后，洛依一直是站在病房外的，仿佛她只要这么站着，便能让她不至于情绪崩溃一样。

没有表示出自己的赞成与否，她不言不语地任由他牵着自己绕到长椅前坐下。

“先把眼睛闭上，你累了。”

温柔地哄着她，就像哄着一个孩子。

洛依眨眨眼，把眸中的水光逼退，她抬头看向病房玻璃后，那个羸弱躺在床上的老人。

不需要她的回答，他轻轻将她的头推靠向自己愿意为她遮风挡雨的肩膀。

“乖，先睡一会儿，我替你守着云姥姥。”

柔声安抚着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孩，他给了她许下了让她安心的诺言。

现在已是夜深人静的午夜时分了，从来到医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5个多小时。别看她倔强地站了5个多小时，实际上，她的确累得只剩潜意识里支撑着的意念了。

今晚，会是老人与死神奋力决战的一晚。若果老人赢了，那么她会像医生预言的一样，应该会在早上时慢慢醒来，反之，极大的可能就是与世长辞。

缓缓闭上涌出泪意的双眼，她依靠在他肩上无声无息，如同她不需要呼吸这无处不在的氧气，而自己已经融入了虚无飘渺的空气之中。

穆丹晨轻轻握紧与她一直五指相扣的手，以此输送着他对她的抚慰，与让她振作起来的力量。

她的悲伤，她的眼泪，和她的软弱，从进入医院的那一刻起，虽然从未在她脸上显现过，但他却能读懂她内心的苦痛与伤悲，还有她故作坚强的背后，那颗又已紧紧包裹起来的心，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她，就如同他们在天台上吹着风时，还没有完全释放出来的洛依时一样，那么的令人心疼，心疼得只想用尽余生来好好爱她。

心底翻涌起一阵更比一阵强烈的汹涌爱意，穆丹晨略略低下头，他将脸颊靠近她的额间，转头如羽毛般摩挲着她额前的碎发，直至那两片温热的唇瓣离她的碎发只有一指节的距离，他才低声呢喃：

“洛洛，你要对云姥姥有信心，明天早上，她一定会微笑着醒过来看你的。”

他知道她没有睡，因为她眼帘上那时而轻轻颤动的两排小扇子，泄露了她思绪的起伏波动。

他说话时的温热气息，轻轻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让它们在冰凉的空气中微微颤动，复而在次回复原有的静默。

泪，在缕缕发丝静止不动时，终至忍不住悄然滑落，水珠在离它最近的厚实肩膀上，晕染开一朵胜似花儿般盛开的水渍。

几不可闻地“嗯”一声，又一滴水珠从眼角倾斜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