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当时记忆,酒心一味3(1/2)
这个时间段,军区的班车还没开,于是只好带着她去公交车站台等车。
他那时候,才从大学毕业,跟所有同龄的学生一样,口袋空空。
那一年,北京入冬之后,格外的冷,初雪过后,马路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在去公交站台的路上,她把一只脚踏在冰面上滑,因为担心会摔倒,从口袋里抽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棉衣下摆。
任平生注意到了她这小动作,就任由她拉扯他的衣服,好让自己站稳。这姑娘,刚才还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一回头,就有兴趣滑冰了。
接近下午的天,路上寥寥走着几个人,大多围巾、帽子,全副武装,双手插在口袋里取暖。他低头,看见她一只小手冻得微微发红,脚下一步一滑,嘴里边还饶有兴致地哼着什么歌。
“许光希?”语调上扬,是带着点询问的语气的。
光希抬头,积雪上漫散射出来的光,照得眼前发白,她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就看见,他的脸,跟洁白的天空,近乎同色,头发理得很整洁,清清爽爽,由于没戴帽子,耳朵冻得通红。
她刚想点点头,表示回应,立刻就想起来许寒跟她说过:能说话,就别点头摇头。能把一句话说完整,就别“是”,“不”,“哦”、“嗯”这样回别人。于是说:“我叫许光希。许仙的许,光芒的光,希望的希。”很认真在跟他介绍自己的名字。
他笑了起来,慢了半步,配合着她的步伐,说:“我叫你希希,可以吗?”
她点了下头:“可以。”
然后,她就看见他腾出一只手,将她脑后的帽子拉上来,盖住她的脑袋,而后整个儿地抱住她,将她另外一只脚也送到冰面上。光希的眉头舒展了,就笑了起来,是相当开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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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很快到了,找两个位子坐下。一大一小两个人,没什么话说,而任平生看起来,也不像是健谈之人,于是,就只有沉默。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坐不住,好动,全是小动作。而许光希,坐着,竟真就稳稳地,端正坐在位子上。倒还清静。
从公交车上下来,她就担心任平生会碰到妈妈。几天前的酒会上,光希隐隐知道,妈妈不喜欢他。
那时候年纪还小,没有办法很确切地形容她妈妈对于任平生的感觉。其实,谈不上是憎恶,更多的,可能是世俗的偏见。
车站离财政部家属院就几步路,她想,送到小区门口,应该不要紧吧。谁知,门口的警卫还没放她进去,就看到妈妈拎着一袋子菜,远远地站在那边。
她叫了声:“妈妈。”走过去。妈妈却还在看着任平生。
冬天天暗得很快,才到五点,外面就成了灰蒙蒙的一片。灰蒙蒙的天,下面是灰蒙蒙的树跟墙。
妈妈似乎意识到任平生替她把女儿送回家,至少应该跟他道声谢,于是笑了笑,说:“谢谢你把希希送回来,还没吃饭吧,正好你家里几个人正在老爷子那儿做客,你姐姐也在,一起上去吃个饭吧。”
很奇怪,明明妈妈不喜欢他,还叫他来家里吃饭。光希倒是很开心,然后,就听到任平生很委婉地拒绝了。妈妈也没再留他。又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才拉着她进去。
一进屋,果然看见任家几个后辈都在家里。
爷爷跟任家爷爷是革命时候过命的交情,后来的子女们,也秉承父辈的意思,两家走动一直很频繁。
妈妈把手里的塑料袋交给家里的阿姨之后,顺口就提了一句刚才见到任平生的事情。光希低着头,跑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把头发放下来,确定能盖住那块红肿之后,才出来。
“在美帝这几年,回来还是这副样子。他啊,在南方待久了,跟咱们这边生分。养不熟。”
“这孩子品行不恶。”爷爷发话了,“稳重。”
“是啊。”妈妈重又提起刚才那件事,很快一带而过,谈起了刚刚过去的中共十七大。
饭桌上,光希吃得很慢,听大人说些什么话,企图再听到关于他的话题,可直到结束,也没见他们再提起过任平生。
记忆中的那点感觉,因着还小,还体味不深,就像是远处飘来的一片云,风一吹,就散了,来回,总聚不成雨。
时间一天一天过,到周五,妈妈如约带她去北大看了那场演出。
当时的那一场,是公演,早早就有学生占了座,她们过去的时候,有点儿晚了,只找到倒数几排的两个座位。剧场里边不知道在放第几个节目,舞台上是一男一女两个舞者,着苗族服饰,配乐是山溪、鸟鸣,她觉着稀奇,听男女舞者互相求爱时候的一唱一和,声音相当滑稽,可那身段,就十分柔美。
她在后来一个群舞之中,看到他的身影。那是一出展现男性刚强之美的舞蹈,男演员身着交领,短裙,戴配饰,类似早期的商朝服饰,配合鼓,与气势磅礴的音乐,每一个动作,都在无声演绎一个故事,展现一种气魄。那一场,长达十来分钟,当它结束,现场观众还意犹未尽,整个剧场,都静悄悄的,唯听见有舞台上,漫长舞蹈过后,那些舞者胸口起伏的喘息声。几秒之后,现场才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那是最后一出节目,那场舞蹈过后,所有演出人员,全体谢幕。跟着,就有事先安排好的学生,上去献花。刚才在台下惊呼的女生,也都大着胆子,上台去。
剧场灯光,将舞台照得毫毛毕现,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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