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苏彦(下)(1/2)
“那玉瑶逃到了那个什么乡下地方,叫什么来着……对!陇中!被一个叫做苏彦的书生给救了,那书生待她是挺好,又是给她取了名字,也不把她当下人,还教她唱歌读书,只是不知道为何,九年前她突然逃到老奴这里。老奴也是信佛的,见她的确是走投无路,便收留下来……”
段华年咳嗽了一声,“妈妈,你刚才又吃了块羊肉。”
妈妈神色尴尬,歪头扭脖做出忸怩之态,慢慢放下筷子:“心诚则灵嘛,佛祖不会怪罪的,啊哈哈哈……”
尹娴不解,“为何逃出来?苏彦待她如此好,而且你们的人也没有追查到陇中,她本可以安稳度日……”
“段夫人,这世间的恩恩怨怨,老奴纵然一一去打听,也不能详尽知晓呀,不过老奴着实记得,九年前,她逃到此处,纵然衣服上沾满了尘土,但那面貌,真真是明艳动人,任谁也想不到是曾经两袋米就换来的黄毛丫头啊……”
花开花落,岁月浅葱,从十二岁到十六岁,足以让原本稚嫩的面容蜕变成妩媚。
玉瑶这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最终还是在苏府盛开了,且不开则已,一开则明艳万里。
但是玉瑶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如今完全可以化为利器,还是像往常一样,打扫房舍,清理后院,做完了琐事,便跳跃着跑向苏彦——近日,她越发喜欢粘着苏彦,她喜欢苏彦周身的那种亲近感和熟悉感。
他同宁卿真是像啊,举止言谈的从容和优雅,总是身着浅色的衣衫,若有若无的梅香,格外温暖的双手。
夏日的午后,鸣蝉不已,人却总感困乏,整日里懒懒的,不想动弹。
不过苏彦的书房倒还算凉爽,山风总是可以恰到好处的将清爽送入屋内,倒也不觉得闷热难忍。
玉瑶望苏彦已看那琴谱两个时辰有余,自己一个人在旁边到甚是无趣,便心生一计,想捉弄一番苏彦。
于是,她先是佯装吹风,在屋内转了一圈,然后蹑手蹑脚地绕到苏彦的身后,一下子捂住了苏彦的眼睛。
“锵锵锵!猜猜我是何人!”
玉瑶故意压低了声音,等待着苏彦的反应。
苏彦轻声笑了笑,放下琴谱,把玉瑶的手温柔的从眼上拿开,“玉瑶乖,莫要闹。”
玉瑶撅了嘴,“这不是看少爷看了这样久的书,怕少爷伤了眼,想让少爷休息休息么。”不等苏彦接话,玉瑶马上抢着继续道,“不如让玉瑶给您捏捏肩膀,放松一会再看?”
“也好。”苏彦点头默许,转身刮了一下玉瑶的鼻子,“还是这样顽劣。”
玉瑶摸着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脸突然烫了起来,连忙用手搓了搓,见温度退不下去,所幸就不管了,双手搭在了苏彦的肩上。
苏彦的肩膀宽厚,颈部没有多余的赘肉,他就这样闭了眼,任玉瑶揉捏。
““妾似胥山长在眼,郎如石佛本无心……”玉瑶突然低声唱了一句。
“什么?”苏彦睁眼,随即笑道,“小小年纪,从哪里学来的浑话?”
方才玉瑶脸上的红还未散去,如今听苏彦这么一说,连同耳根脖子全部染上了颜色。
“玉瑶不过是听人唱起,只觉得调子好听,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玉瑶的声音越来越低,垂下了头,恨不得找个缝把自己整个人塞进去。
“不懂的诗词可以问我,只是今后不要再听这些浑话了。”苏彦道。
“是……”玉瑶摇了摇嘴唇,双指就这样垂着,不停地打着圈儿,“那玉瑶,可否,拜,拜少爷为师呢……”
苏彦笑,“你若愿意,自然可以。”
玉瑶听完抬起头,眼睛里都洒满了光,欢喜之意如何也是遮掩不住,“那……师傅?”
苏彦:“嗯。”
“师傅,师傅!”
苏彦:“嗯,我在。”
玉瑶继续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让师傅教我写诗,谱曲,唱歌,下棋,作画?”
“你若是愿意,自然是可以。”
玉瑶一下子扑到苏彦的怀里,使劲的蹭着。
“怎么还像小时候爱买嗲,如今大了,怕不是要被人笑话。”苏彦满眼爱怜,却也拿怀里的玉瑶没办法,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如从前。
玉瑶天资聪颖,况且有基础打底,上手什么都很快,加之自己好学勤奋,不出半月,诗词书籍悉数阅完,且大部分能流利背诵。
不过让苏彦由衷赞叹的,还是玉瑶的歌声。
玉瑶素在青楼长大,耳濡目染艺姬歌喉,本就会上几句,加之自身声音清亮明丽,再复杂的曲子,也能在婉转中求得平稳,将技巧和曲调发挥到极致,真真如一只活百灵。
自此,苏彦谱写新曲,两人商榷填词,再由玉瑶唱出,一边是歌韵巧共泉声,另一边是琴声寂静树云深,两相附和,相辅相融。
若说人生多劫数,那么玉瑶人生不过两劫,一是命运多舛,二是求而不得。
她在不晓世事的年纪邂逅了宁卿,又在少女懵懂的时刻遭遇了苏彦。
玉瑶不知道自己对于苏彦,究竟怀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只是如今,苏彦摸着她的头,她不觉得像十二岁时那样从容,反倒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快要压抑不住企图跳出胸脯的心脏。
是憧憬,是感激,或者是钦佩。玉瑶在心中这样暗示,一次又一次。
就像是垄着明火的薄纸,但凡不去触碰,只依稀见得火焰微微跳跃,而不知焰内的温度,一旦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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