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祭祀典礼(1/2)
祭天之仪在悠远厚重的钟声中有序进行,皇帝捧土,皇后捧水,一步一停,沿着玉白云纹御道登高。他们并肩站上整座皇宫最高的观天台,天依旧遥不可及,地面上的人也变得格外渺小。
“皇后相信命数吗?”祁铮目视前方,四周雕栏玉砌,风吹起铜铃,一切都变得飘渺起来。
“从前是不信的,现在信。”楚令沅问,“皇上是真命天子,您信吗?”
“不信。”祁铮淡淡:“即便真的有,朕也不信。朕同皇后一样,务实,真真实实握在手里的东西比什么都值得信任。”
楚令沅不置可否:“尽人事听天命。”她信命,否则她怎么会从班璃变成楚令沅?但她不在意命这个东西,喜欢命运的安排就欣然接受,不喜欢就抵抗,实在抵抗不了那就躺平。江湖人,向来无所畏惧,又乐知天命。
祁铮侧目,“那皇后可后悔进宫?”问完又踟躇,强硬道:“不过你没什么资格后悔,好吃好喝供着你,也没见你做个称职的皇后。你这种人在外面大概也嫁不出去。”
合着好赖话都让你说尽了!楚令沅腹诽,她正色道:“皇恩浩荡,臣妾不敢后悔。”她觉得自己该收敛点,过多表露不满,这狗皇帝为难她楚老爹咋办?
祁铮如何看不出她在敷衍,但他已经不想深究。他知道她不乐意,打一开始就知道。楚老曾向他明言,yòu_nǚ娇纵,不堪为后,但那时他别无选择。太后与世家对后位虎视眈眈,他从战场归来,虽夺回了执政权但在朝堂中只有一个楚老能信任。楚老与他有恩,他曾想,日后朝局稳定,若他的女儿愿意继续做皇后,他一生尊她为妻,让她享无尽荣光;若不愿意,想个两全的法子放她出去便是。
如今朝局或许还称不上尽在他掌控,但扪心自问,真非她不可吗?他亲政这几年羽翼早已丰满,想换个皇后麻烦是麻烦点,得防着太后防着世家,但也不是不能够。
可谁让他是个怕麻烦的人呢?
祁铮伸到楚令沅手捧的九鼎中汲水,洒在土壤里,两人相对而立,礼钟再次敲响,群臣高呼,“天佑大周!”但他并未立刻收回手,而是顺势抬起湿润的手指轻轻在楚令沅眉间点了点,半开玩笑道:“皇后不需要天佑,朕来佑吧。”
楚令沅看着他。
祁铮微笑,“皇后感动的说不出话了?”
楚令沅在眉间摸了摸,指腹果然一片晕红,她也微笑:“臣妾的花钿沾不得水,您想臣妾等会儿以这副尊容面对祖宗先贤?”
祁铮干咳两声,“擦干净就是,画成这样以为自己是观世音?怪里怪气。”
楚令沅有些不开心,“这可是建安当下最时兴的妆容。”她虽然对这具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身体有诸多不满,但对这张脸还是心悦的。
“走吧。”祁铮走向台阶。
楚令沅跟在他身侧,长长的阶梯一直延伸,上来时还不觉得,这样一看,总有种了无依靠的眩晕。她下意识靠近祁铮,突然发现,他的脸白得吓人。步伐似乎也比上来时缓慢许多,只是他表现的太从容,轻易看不出。
“皇上?”
“怎么了?”他侧头看她,双眼泛红。
楚令沅蹙眉,“应该是你怎么了。”
祁铮恍然,无所谓道:“朕有些畏高而已,习惯了。”
有些?楚令沅表示怀疑,但他这病状还真奇怪,上来时也没见怕。她上前一步,用‘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眼神白了他一眼,随即牵起他的手指,大方道:“臣妾牵着皇上就不怕了。”
祁铮挣了挣,“有失体统。”他可是皇帝!
楚令沅无奈:“是臣妾害怕行了吧!”她拉了拉手,带着祁铮往下走了几步,冰冷的手指很诚实的反握,将她软软暖暖的小手包裹其中。
她心里好笑,死鸭子嘴硬,明明怕的要死。唉,她就是太心软,对仇人也这么好。
而祁铮看着她盈盈生辉的侧脸,此刻内心坦诚,没错,就这样吧,他早就不想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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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除夕宴楚令沅没去,她陪皇帝祭完祖,带着浑身香火气回到梧兮宫换洗,人趴在浴桶里软成一滩泥,怎么也不愿意去那劳什子宴会。除夕宴只是皇室家宴,正式场合已经露面,这个倒是可以躲过去,常若没法,只好去居仁殿请见。所幸皇帝今日格外好说话,见到常若,和声和气地让她起来,听完她的蹩脚理由也毫不质疑。
“既皇后身体抱恙,不过来便是,好生照顾你主子。”他示意太监呈上一大盒人参,虽不是绝品,但也算难得的关怀。
常若接过盒子,手臂一沉,心中奇怪,但面上镇定自若地谢恩。
皇帝又道:“皇后年轻,太后吩咐的事你要在一旁多提点,别由着她胡来。”他意有所指,“那些姑娘都是良家女子,在外足不出户恪守本分,进了宫更不能闹出什么笑话,若失清誉,出去后还怎么嫁人?”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
常若脸色一凛,“奴婢定当尽心。”
皇帝点头,“很好,朕看你比你家主子靠谱。”
常若惶恐道:“皇后娘娘随和,宽待下人,奴婢能侍奉娘娘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皇帝不置可否,“随和?她就是随和过头了才会让人欺负到头上。”
常若摸不透皇帝的意思,跪地不语,心里却想,欺负?谁能欺负她家娘娘?按理说,皇帝上次在景宜园应该已经领教过她家娘娘的彪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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