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对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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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甄十娘身穿一件发白的粗布碎花交领夹衫,乌黑的秀发简简单单地挽了个髻,用一支木钗别着,身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副棋盘,她正拿着一枚黑子低眉沉思,温温淡淡的,恍然一道宁静的风景,沈钟磬不觉间看痴了去。
自得了血虚,甄十娘就一向少眠,怕白天睡多了晚上走困,她一般都是趁文哥武哥午睡时来到荷塘边,一手执白一手执黑,自娱自乐地下一盘棋,这也是她每天最快乐的时光。
古代的娱乐太少,尤其像她这种贫困交加的人,连本好看的书都不舍得买,更别说出去应酬交际取乐了,好在她前世就是个围棋爱好者,认真说起来,她大学时还曾经在全国业余围棋赛中拿过第三名呢。
摆的是前世第三届中日围棋擂台赛中聂卫平与加藤正夫的一局棋谱,好像是第十七局,记忆有些模糊,她正拿着一枚棋子思索,感觉一束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就下意识地抬起头,不觉一震:
他怎么来了?
那天不是被她吓走了吗?
怎么又来了?
尽管不明他的来意,可面对沈钟磬的再次出现,甄十娘才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功成名就后良心发现了,想善待她这个糟糠之妻了,只一闪念,她便明白过来:
是了,他是来休她的!
他现在是如日正红的大将军了,窥觑他的人越来越多,更主要的,他需要一个强有背景的妻子能和他成双入对地进出上流名宴,出入皇宫内庭,成为他巩固势力的另一个帮手耳目。
要知道,在官场上,有时候内宅夫人间的交际要比他们这些正主更重要!
直到现在,甄十娘都不知道,她是先帝赐婚,他休不了她,她们只能和离,这其中她也占了一半的主动,这念头一冒出,甄十娘心砰地跳了下,“无论我怎么担心,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尽管这自由也是她渴盼的,想到从此可以敞开心扉去接纳一份能长相厮守的真情,她也开心,可是,古代女子无私产,不比现代,离婚了女方也能分得一半财产。
在这古代,她一旦被休了,就会立即被赶出祖宅。
没地方住,辛辛苦苦攒的十几两银子又都压在了丸药上,身上不名一文,这让她们孤儿寡母的如何生活?
想起这些,她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只一瞬,便消失了去。
她纹丝不动地坐着,吧嗒,直把手里的一枚黑子沉稳地落下,这才扶着石桌站起,“……将军来了。”声音淡淡地,面色从容冷静。
尽管布衣荆钗,可那模样,那姿态,俨然锦衣华服的高贵公主。
不,公主也没她这般从容!
直让沈钟磬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下,他直直地站在那里望着她,竟忘了说话。
“……将军有事儿?”见他不语,甄十娘直奔主题,即猜出了他的来意,她也没必要再和他绕弯子,打太极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也没有办法。
与其死缠烂打,苦苦哀求,倒不如大家都痛痛快快,嘁哩喀喳地快刀斩乱麻,没有房子没有地,没有银子没有依靠虽然可怕,但至少她还保有一份尊严,她还有文哥和武哥。
想到即将面临的艰辛,甄十娘心里一片黯然,只脸上神色温温淡淡的,从容地看着沈钟磬。
回过神,沈钟磬正对上她一张淡定无波的脸,宁静的眼底浮着一层浅浅的笑容,淡淡倦倦的,浅薄如雾,遮住了所有的心思,他心一咯噔,“……这不就是那日在药铺里见过的那个女人吗?”
那天她是故意的!
这念头一闪过,沈钟磬没由来的一股怒意,早忘了这次前来是想和她心平气和地谈和离的,他上前一步,“……你那日去了药铺?!”
没料他会突然问这个,甄十娘怔了一下,她勉强维持着挺直的身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用尽全力抵抗着来自他身体的那股无形气势的压迫,淡淡答道,“是的。”
那日喜鹊问过瑞祥药铺的掌柜李齐,沈钟磬并不知她那日是去送药的,只以为她是个去瞧病的病人,甄十娘回答的也坦然。
见她骗了自己还能如此沉静,沈钟磬怒意更盛,“……今日怎么没有打扮的花枝招展?”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他又向前跨了一大步,目光咄咄地看着甄十娘。
如果你不是突击来的,我一定打扮得花枝招展迎接你!
心里这么想,甄十娘嘴上可不敢实话实说,“这池塘边风大,妾是怕把衣服弄脏了。”言语间,好似她那件令她丑态百出的大红锦缎绣花袄是个不世之宝,不是正经场合她还舍不得穿呢。
沈钟磬脸腾地涨的紫红,拳头握得咯蹦蹦直响,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一巴掌甩出去,好半天,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感觉一股浓郁的男性气息扑在脸上,麻麻痒痒的,甄十娘再维持不了镇静,她下意识地往后迈了一步,不料竟被身后的石蹬绊住,身子一趔趄,险些栽倒,她惊呼一声,胡乱一把抓住石凳想站起来,谁知石凳太滑,她挣扎了半天没能站起来,手指却慢慢地从石凳边缘滑落,身子不受控制地向池塘坠去。
完了。
原来我这辈子是这么死的。
哀叹一声,甄十娘绝望地闭上了眼,虽然眼前明明有一个人能救她,可她挣扎了这么久,他都没有上前扶一把,甄十娘已不对他抱有奢望,她甚至隐隐地想:
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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