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三)(2/2)
了其中枯靡的一枝,任由逆风侵袭,不得摆脱。回到殿中,便有些不耐烦,我描了几笔花样子,便烦恼地将笔一搁。冬日所用的杏子红团福撒金锦帘是喜气洋洋、花团锦簇的颜色,落在眼里却只觉得那金茫茫的颜色格外刺眼。涅筠打了帘子捧着茶水进来道:“娘娘,相印殿的黎嫔是要搬出去了呢。”
我点了点头,接过茶水道:“她也可怜见儿的,孩子成了那个样子,挪去秋水阁静静心也是好的。”我抿了一口茶水,问道:“怎么换了茉莉花茶?”
涅筠笑道:“茉莉清心宁神,娘娘一回来就沉着脸,所以奴婢换了这个。”
我便道:“纤巧呢?怎么都没有看见纤巧?”
涅筠道:“说是去内务府皮库挑些好皮子来做两件冬衣,一去去了这么久,大概是挑皮子耽搁了。娘娘不是不知道,纤巧选东西算是精细的。”
我笑道:“也是,她是见过好东西的,挑东西也严苛。我看她如今的性子安静了好些,不比从前那样浮躁,也放心些。”
涅筠道:“可不是呢?亏得娘娘的调教。”
她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那娘娘为什么又不高兴呢?”
我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几案上轻轻划着,理了理自己烦乱的心绪:“宫中流言如沸,不胜其扰。”
“宫中从来都不缺流言,娘娘何须烦扰?”
云髻上垂落的红瑛流苏沙沙地打着鬓边,每一拂动,便是一层秋雨落叶似的微凉。“如果皇上最忌讳的流言,出处只可能在我、皇贵妃和刘阜立这三处,你觉得皇上会如何想?”
涅筠神色遽变,如蒙了一层白蒙蒙的寒霜一般:“这件事若不查清,只怕皇上会对娘娘存了极大的疑心。皇上的疑心若是不除,那娘娘往后的日子便难过了。”
我烦心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只是这件事皇上已经在查,但愿很快能水落石出。”
夜来的秋水阁格外幽深寂静。秋水阁本是前朝遗留的建筑,一共三层。除了第一层供奉佛像经书外,上面两层均可住人。只是规制陈旧简朴,与东西六宫不可同日而语。黎嫔新移居此地,连侍奉的侍女也少了大半,连着三五日听着后头陵合殿梵音悠长不断,心下更觉凄凉。
可是此身孤苦,一世的荣华与美梦,都随着那个苦命的孩子去了。她也生生被困在了这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个解脱?
黎嫔伏倒在佛像前,听着窗外风声呜咽如泣如诉,亦不觉落下清泪。只觉此生茫茫,再无可渡之处了。
太后进来之时她尚浑然不觉。倒是紫株姑姑先唤了一声:“黎嫔,太后往宝华殿参拜,经过秋水阁,还请黎嫔奉上茶水以侍太后。”
夜来参拜,太后身边只带了紫株,福珈。几个随侍的宫人都留在秋水阁外。太后穿着一身简素而不失清贵的宝蓝缎平金绣整枝芭蕉福鹿纹长袍,头上用着一色的寿字如意金饰,不过寥寥数枚,却清简大气。
黎嫔一时未反应过来,忙起身拜见,屏退了众人方郑重其事地三叩首,热泪盈眶道:“不意太后深夜移驾秋水阁,臣妾未能远迎,实在是失礼了。”
太后缓缓地拨着手中的翡翠佛珠,那一汪绿色水莹莹的,在烛光底下如一湖澄净凝翠的碧波,一看便知是上好的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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