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事(2)(1/2)
“你看这纸。”见月香把纸举到灯泡底下,“质地绵韧,光洁如玉。看这一圈一圈的图案,像是连绵的云。”
“你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只要你喜欢,用完这些我再给你买。”蒋文笑眯眯的拿过一旁的枕头,替见月香垫在背后,“来,坐高一点,舒服些。”
见月香跟着蒋文从上海火车站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来到青川,又换乘了轮船顺着长江摇摇摆摆开了一天半,这才到了蒋文的老家。
见月香从没赶过这么远的路,人刚一下船就吐了,吐得胆水苦了满嘴,接着就病了。
发了一晚上的高烧,到今天为止,她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
“别再买了。”见月香把纸放在床头,“你刚回来,都还没找到事做,这一摞纸够我们一家人吃大半个月肉的。”
“那有什么要紧……”蒋文的话还没说完,砰地一声,卧室的门被人从外用力推开,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沉着脸往里头瞥了一眼。
“吃饭了!”中年女人是蒋文的妈刘芳,喊了一嗓子后转身刚要走,又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屁/股是金锭打的,可宝贝得很!”
她那话不是冲着人说的,像是自言自语,见月香没听懂她的意思,蒋文倒是难为情的冲见月香笑笑,安抚道:“你别生气,我妈她就是一个农村妇女,大字不识一个,说话粗鄙惯了。”
“妈,你懂什么就胡说八道!这纸不是用来解手的!”蒋文揽着见月香的肩膀,向刘芳到,“这是画画用的宣纸,不是草纸!”
“擦屁/股用一种纸,画什么画还要另用一种纸,真是娇贵。”刘芳更气,往床/上白了一眼,摔门就走。
“妈!你这人!”蒋文也怒了,站起来还想再说。
见月香红着脸赶紧扯住了他的衣袖,“行了,少说两句,不然妈该更不高兴了。”
“她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又没花她的钱!”蒋文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她这人就是苦日子过惯了,完完全全的乡下人!没有见识没有水平!”
“乡下人怎么了?”见月香心里虽高兴蒋文光明正大的护着自己,可她也得拿出儿媳妇该有的态度来,于是轻声哄慰到,“乡下人还是生出了你这么个知书识理的浪漫主义诗人,证明你妈水平是挺高的!”
一句话既夸了儿子又夸了妈,蒋文听到后果然松了眉头,扬起嘴角来轻轻笑道:“月香,我今天才发现,你这张嘴,不仅是长得像樱/桃样的好看,还和樱/桃一样的甜。”
话说着,他就俯下/身凑近了见月香的脸:“来,让我尝尝,看看味道是不是也是甜人的。”
“别闹了!”见月香羞得垂下头,忙双手抵在蒋文胸前将两人隔离开来,“妈叫吃饭呢,再磨/蹭饭菜都该凉了!”
“好好好,那你躺着,我给你端进来。”蒋文起身,刚要走,见月香又把他给拉住了。
见月香掀开被子往床下动:“别端了,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出去吃吧。”
一来到婆家就躺床/上躺这么多天,吃饭喝水还要丈夫伺候,婆婆有些意见,见月香也是理解的。
“下来做什么,快进去!”蒋文抄手一把抱起见月香的腿,又给塞回了被子里,“刚好一点,小心又给病着。”
说着替她掖了掖被子,接着道:“你就安心好好躺着,不用管我妈,这个家里我说了算。”
被窝里暖乎乎,见月香心里甜丝丝的,嫁人前就常听人说新媳妇在婆家难免会受气,能忍则忍,有什么委屈放肚子里,家和才能万事兴。
可看眼下这情境,见月香只觉得有个如此疼惜自己的丈夫,她兴许什么委屈也不用受了。
“是没长骨头还是没长脚,烂死在床/上了吗?”刘芳见出来的又只有蒋文一人,气得脸都青了。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蒋文把夹菜的筷子一搁,“妈,人家月香大老远的嫁过来,又生了场病,你多照顾照顾她怎么了?”
“真是人和那纸一样金贵,稍微一折腾就要命!”刘芳咂嘴,“儿啊,我还不是为你着想,你说你这是娶了个媳妇还是供了尊菩萨?”
“行了,妈!”蒋文不爱听。
“别叫我妈!”刘芳也索性摔了筷子,“好好的娘不叫,非要叫妈,真难听!”
“这是新文化,新文明,什么娘啊爹的都是旧社会的喊法了,得抛弃!”蒋文弯下腰去捡起刚刚刘芳摔落的一支筷子,站起来又接着给月香夹菜。
“你把你老娘我也一起抛弃了算球!”刘芳拿起捡起来的筷子在衣袖上擦了两下。
“不可理喻。”蒋文看了刘芳一眼,菜也不夹了摇着头端起碗就往屋里去。
蒋文这一进屋就没再出来,两人同吃一碗饭,吃完又一起窝在被子里。
因为睡得早,见月香醒了个大早,下床的时候毛玻璃外边黑摸摸的天都还没亮,可蒋文早已经不在身旁了。
见月香记得桌子上放有煤油灯,她家早就拉了电灯从天黑亮到天亮,从前在苏州艺校也是有灯的,即使到点熄了灯,也有手电可以用,她哪里用过这种还要自己点火的煤油灯。
摸过去学着这些天蒋文点灯时的样子划燃火柴抵在灯芯上却怎么也点不着,总是噗嗤一下就熄灭了,三番四次的她找不出原因也没了耐性只好借着火柴的弱光推开门,走到堂屋里去。
有昏黄的光从厨房那边透过来,在狭长的堂屋里拉出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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