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生死薄啼(2/2)
和木牙正在看电视,辛父一脸凝重地冲了进来,对她们大喊道:“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看电视!你们的哥哥被人打死啦!”木牙一听,顿时湿了眼眶,夺门而出,扑到她们自己的炕上痛哭起来。
木沙却还在盯着电视,只是电视里演了什么,她已经看不明白了,只由着眼前的彩色画面斑斑点点地晃动着她的视野。
辛父扑上去,啪地一声关黑了电视,怒骂道:“你还看!你哥在酒吧里被人用酒瓶子砸破了脑袋,往你大妈家打电话,话都要说不出来了。你竟然还有心思看电视?你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面对着辛父的痛斥,木沙还有些呆呆愣愣,她似乎在想象着木扁头破血流的样子,又似乎想对辛父说:“你不是看不起这个儿子嘛。他总是给你惹麻烦,死了不正好?”是的,她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死了不正好。不仅是木扁,这家里的许多人若都可以痛痛快快地死去,不是正好吗?
“唉,你真是个没良心的死人。你妈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没准儿也跟着死了!”骂完,辛父就又兴冲冲地出了门。
木沙摇摇摆摆如行尸般走回房间,看着床上埋头哭得不能自已的木牙,好像受到了感染,忍不住扑到床上也跟着大哭起来。
即使如此,在成片的泪痕里,她也清楚,没有几滴是为木扁流的。
生活只向木沙揭起一角,然后就又重新遮上,由可以进行的人表演了去。
临近寒假时,木母叫木沙去木扁的房间里拿点东西。木沙走过去,透过开着的门,一眼看见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光头。她一怔,转身轻步退了回来。
“妈,我哥房间里怎么有个光头?”
木母一听,不由笑了:“那不是你哥吗?”
“啊?”木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不相信地走了回去,进了屋子,仔细看了看,是啊,这不是木扁是谁呢?剃了光头,倒显得更精神一些,也与他的身份更贴切了。木扁对她一笑:“怎么,连你哥都不认识了?”
木沙不答话,快手快脚地拿了东西,出门的时候,眼里有点发热:哥哥真的没有死。
然而她心里继而又感到一丝酸楚。哥哥?这个称呼并不陌生,可眼前的这个人是多么陌生啊。是,确实是因为她近视,才没有把他认出来。可即使她认出来了,那又怎样呢?他们之间的距离会为此拉近一分吗?
木沙后来在木母的唠叨中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木扁往家里拿的那点东西是诓别人的钱买的。后来还不上,挨了揍。当然,又是木母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才又替他把这个窟窿补上。
吃饭时,木沙趁别人不注意,瞟了一眼木扁的脑袋,果然在他光秃秃的头顶前方有一道醒目发白的伤疤。再低头吃饭时,木沙觉得喉咙有些发哽,无论怎么说,她是这场事件里的受益人,却把血雨腥风留给别人去承受。罢了,即使痛哭一场,眼泪里都还晕染着诅咒和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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