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他的维护(1/2)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两人都不肯退让一步,如同两座冰山,水面上对峙而立,水面之下早已撞击在了一起,暗潮涌动。
韦公公近距离地承受着两人施放的冷气,觉得地龙都白烧了,比站在屋外的寒风中还要叫他瑟瑟发抖。
为了不被冻成个冰棍,他只得觍着脸打圆场,“太后也是为了圣上着想,李美人是绝不能留在圣上身边的。圣上若是舍不得,就贬去浣衣局吧?”
韦公公见太后未出声反对,而朱寿则抿着唇,似乎在思考着此举的可行性,多了几分自信与胆量,“李美人妄图毒杀太后,留着她的性命,已然是太后的仁善了。”
此话恩威并施,明明含着威胁的意味,却还要让人心存感激。
朱寿捏紧了拳头,感受着指甲刺入掌心带来的疼痛,却抵不过失去她的心痛。
他知道,这是太后最后的底线了,即便他再如何不愿,也不得不答应!
他深吸了一口气,每一个字仿佛都是硬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得艰难无比,“《罪己诏》可以下,她也可以被贬出宫,不过,不能以谋害太后之名!”
她没有做过的事,他不会让她担上这个污名,被人无端指责。
“这个……”韦公公无法决断,向太后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还真是一个情种!”太后冷嗤出声,“那你想以什么名义?”
不都说他贪色吗?“朕厌弃了一个美人,还需要什么名义吗?”
他愿意为她担下污名。
太后停了手中转动念珠的动作,沉思良久,终于应了一声“好”。
得了她的应诺,朱寿转身就走,一见到马哲,就给他狠狠地来了一脚,“朕让你看个人都看不好,要你何用?革去他的职位,与他主子一起贬去浣衣局,眼不见为净!”
什么意思?
李美人被贬去浣衣局了?
张简一脸同情地望向了马哲,宫中的人说白了,就是凌霄花,外表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都是一株攀附而生的藤曼。
主子得势,他们就攀上枝头,夤缘直上。
主子失势,他们就落入尘埃,任人踩踏。
连他的主子都自身难保,更别提是他这个做奴婢的了,只能自求多福了。
张简望着他一个人跪在地上,身影孤寂,想要给他求情却是有心无力,暗自叹息一声,跟着朱寿离开了。
朱寿的脚步刚跨出宫门就停了下来,回眸望了一眼头顶的宫匾,金漆描绘的“仁寿宫”三字端正劲美,在一片皑皑白雪的反光中显得尤为刺眼。
他收紧了身上的披风,感觉这个冬日的寒风尤为刺骨。
回到豹房,他立马让张永草拟《罪己诏》。虽是他用来应付的,张永写得依旧很上心,整整花了一炷香的工夫,由乾清宫走水入题进行反思,看似态度良好,实则避重就轻,在无形中淡化了朱寿的错误。
朱寿扫了底稿一眼,将张永手中的笔拿了过来,亲自修改。
张永在一旁看着,越看越是心惊,你道他写的是什么?
雷霆雨雹之非时,地震天鸣之迭见,水旱相继,饥馑交迫,黎民困穷,盗贼充斥,兵马之调发,骤动远近,刍粟之转输,役及妇女,疲羸饥殍,身膏草野,勤劳或未尽甄赏,义烈或未尽褒扬,邑井萧条,室庐焚荡,征者无以寄命,归者无所安居,加之奸吏舞文,贪官赎货,优恤之旨每下,而废格不行,蠲免流于纸上,而催科如故。朕处深宫之中,念虑有所未周,见闻有所未及,以致民隐不能上达,官民乖隔,道路怨咨,祸变可虞……
被逼着下《罪己诏》,不遮遮掩掩,用些似是而非的词汇掩饰也就罢了,还将所有的弊端与矛盾直白地讲出来。
从中抽取任何一条,都是衰世亡国之兆。若非出自朱寿本人之手,换个人来写,就够让厂卫请他去诏狱坐坐了。
张永揣着几分小心,道,“圣上,要不要再润色一二?”
但朱寿就是要写得如此直白!
水旱相继是他的错吗?
不是!
他早已下了优恤之旨,可是奸吏舞文,贪官赎货,才会令好好的政令废格不行,催科如故,害得黎民困穷!
盗贼充斥是他的错吗?
不是!
他派出了自己的岳父去了盗贼最为猖獗的南赣,奈何死于敌营,义烈未尽褒扬,就连他的独女也没能保住!
他恨自己的无力!
更恨自己的无奈!
他将这些情绪全写在了这份《罪己诏》中,为自己不平,更要在天下所有人的面前,为自己申诉!
洋洋洒洒加了好几百字,末了还觉得意犹未尽,添了二十五条之前被废格的优恤之旨,看那些奸吏还如何欺上瞒下!
他要让所有人看看,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皇帝!
将整份《罪己诏》看了三遍,确认无误后,他刚将笔搁下又提了起来,在那二十五条优恤之旨前又加了一条:
自正德十四年正月二十八日昧爽以前,官吏军民人等有犯,除谋及叛逆,子孙谋杀祖父母、父母,妻、妾杀夫,奴婢杀主者不赦外,其馀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罪无大小,咸赦除之。
张永目露不解,“圣上,一般不是在举国大庆之时(像是登基、改元、立后、立嗣),才会颁布大赦吗?”
如今您下的是《罪己诏》,连寻常的喜事都谈不上,更别说是大庆了。
朱寿将手中的笔丢下,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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