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所不能理解的亲情(1/2)

人生中第一次当了两个小时的空中飞人，又马不停蹄的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终于回到了我的老家。这是出去上学两年的时间来，第四次回来。坐在城市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公交车上，周围的一切都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只是对于我来说，这既没有新意更谈不上惊喜。

我提着包打开家门的时候，四舅正在家里和老妈聊天。我的出现他的惊喜远大过老妈。

“雅妮都这么大了？刚还和你妈说起你呢，正说着你就回来了。好几年没见了，这都不敢认识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老妈也紧跟着淡淡的说道：“你不是说上午就到家吗？怎么才回来，中午也没留饭给你。”

“哦，车晚点了，我吃过午饭了。”我边说着边将我的东西拿进了我的房间。说是我的房间，实则不然。我不在家的时候，这个房间已经被老妈一个人占据了，房间里满是老妈的衣服和日用品，而我的东西，则被黯然的收拾在了最角落的地方。

“我听你妈说你事学英语专业的吧？”

“嗯”

“今年上大二吧？”

“嗯”

“英语专业好像不太吃香啊现在。”

“哦”我这一连三个一个字的回答，一时间把刚刚他们原本还很是热络的氛围弄的有点尴尬。说实话，我也不想这样，只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没关系，等过两年毕业后让你妈花点钱给你从好单位找个对口的工作也不是什么难事。”

“算了吧，我可没有钱。我供这俩闺女上大学都已经很不错了，老大现在是不用我操心了。人家这自己在北京混的是又有房又有车，一个月万八的收入。这老二要是毕业了，看她自己的能力吧，我们都这个岁数了，也该是享福的时候了，操心也操不起了。”每每老妈提起姐姐的时候，眼角里总有种不自觉的上翘，而说道我的时候呢，又不自觉的会放下来。这个细微的面部表情，只有我看的到，恐怕连老妈自己都没注意过。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习惯了老妈这样说话的方式，不喜欢，但也不能阻止她这样，只能默默的承受着各种各样无形的压力和无处不在的他们口中的金钱至上的观念的我熏陶。

“看你这话说的，我们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啊，不都是为了儿女嘛。你看你两个闺女多有福啊，比儿子可强多了。”

“那不是，儿子多好啊，儿子将来是往家领人的，这闺女啊，是往人家家送的。”

"四舅啊，你可别跟我妈说什么闺女好的话，我妈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能把我生成个儿子呢。”老妈的话，深深的刺痛了我内心里最为痛楚的地方。那是我在5岁那年，刚刚懂得记事情的年纪，在爸妈一次吵架中无意听到的一句话：如果当初不是为了要个儿子，我才不给你生老二。从那之后，我便知道了，为什么我生下来第一个抱起我的不是我的父母，为什么，我从小便是那样的被忽视的一个孩子。只是这些，他们从来不知道。

“你这孩子，从这胡说什么呢？”老妈一听这话，脸顿时难看起来。做在一旁的四舅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不住的喝着那已经半凉的茶水。

“你们聊吧，我约了人去吃饭，晚上不回来吃了，不用等我。”我刚回来，哪有什么饭局可吃，只不过是找个借口逃离出他们的视线罢了，这样的紧张氛围，保不准下一秒还会有更为激烈的争吵。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朝我家楼下的一群下棋的老头走过去，每一个老头几乎都是一样的装扮，黑色的帽子，深色的大棉衣，深色西装裤，外加一双老式的运动鞋。我努力的在人群中寻找着我最为熟悉的身影。

“爸”我轻轻拍了拍正在全神贯注坐在那里下着棋的小老头。

“呦，你啥时候到家的？”老爸扭头见我满脸的欢喜却仍不忘手中的棋。

“回来一会了，你玩吧，我出去一趟，晚上不在家吃饭了。”

“你回家见你妈了没？”

“见了，你继续吧，我走了。”

“去吧。”说罢，老爸继续下起了他的棋。下棋，想必是老爸这辈子最大的爱好了。打从我记事的时候起，老妈便经常因为老爸迷恋下棋到点不回家吃饭而吵的不可开胶。到如今，过了几十年，也吵了几十年终于熬到了退休的年纪，老妈也懒得去管他了，他也就随着自己的性子，只要一有时间便和这帮年龄差不多的棋友切磋起棋艺来，到也过的乐呵自在。所以，我一进家没见他在家就断定他在这里下棋呢。这样的默契让我很多时候更愿意和老爸说话而并非老妈。

打上车，告诉司机要去南新道上的新华电影院，却被告知那里正在拆迁，说是要建大型的国际购物中心。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的戳了一下。

“师傅，那一片都要拆吗？我不去看电影，我想去的是他边上的那家咖啡厅。”

“听你说话这口音不像是唐山人吧，那一整片现在都在施工呢。拉你之前，我刚从那边过来的，什么都拆了，就那边那个远一点的中国银行还在。”

“哦，才一年的光景便什么都变了。那去学院路那边的那个罗脯西餐厅吧。”

“现在呀，咱唐山是一天一变，甭提一年了。”司机师傅兴致勃勃的说着家乡变化的速度之快，嘴里满是自豪感。然而对于我来说，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有的，只是无限的感伤和逝去的东西的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