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鞮侯府杀人事件(中)(1/3)
作者:戴雨侬
蔡吉和林飞循声看去,一个宫装丽人淡抹胭脂,款款走来。
“午时妾身一时兴起,弄笛自娱,倒教妹子见笑了。”
蔡吉连连摆手:“哪里哪里,贾夫人妙演音律。小女子僻居山野,今日有幸聆一曲,如听仙乐耳暂明。”
贾洛展颜一笑,如春风破开冰河。
“吉祥妹妹是第一次来,我担心夜里你一人怕生孤单,可可儿来给你做个伴。”
林飞折扇一合,赶紧拱手告辞。
女儿家要谈天,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贾洛抿嘴一笑,知情识趣,还是老样子。
敛衽一礼,和蔡吉相偕走进房间。
郭照捧着盛有全套茶具的朱漆托盘,招呼房间里面两个小丫头过来打下手。
添炭、撮茶、洗壶、濯杯、扇风,忙的不亦乐乎。
这边厢,蔡吉和贾洛互相客套,不到半天好得仿佛结义姊妹。
蔡吉手里把玩着鎏金九连环:“贾姊姊,明人不说暗话,有事不妨直说。”
郭照敬上青瓷茶盅,垂首退开。
贾洛以袖覆唇,浅浅抿了一口:“吉祥冰雪聪明,我也不瞒你,明儿要处分家产。阿翁素来不喜族里那帮白眼狼,邀请诸位来也不单要做个见证,外子若有借重处,少不得妹子多多帮腔。”
蔡吉淡淡一笑,把九连环搁回红木小几上:“这可奇了,贵府处置家产,与我等外人何干?”
贾洛回了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明日你便知晓。天晚了,我先回去。吉祥你好生安歇吧。”
送走贾洛,蔡吉推开纱窗,临池望月,水天一色玉空明。
一阵清风吹过,带着熏衣的龙脑香,隐隐传来捣衣之声。
秋水倒映楼台,涟漪不止。
离开东莱的第三天,依旧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从洗手间出来,蔡吉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
塞鼻子的红枣也罢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新衣服亏他们预备。
身后,两个盛装婢女,一个持扇,一个捧香,正和换澡豆的嬷嬷窃窃私语。
好多年没见到从这里出来依旧神色自若的宾客了。
过道里,林飞半倚阑干,正和夏侯桓夫妇闲聊,郭女王则在檐下逗猫咪解忧玩儿。
打个招呼,众人相偕往正堂吃小食(早点)。
“昨夜我想明白了,请客可是按姓氏来的?”蔡吉落后一步,悄声问林飞。
林飞借扇遮掩:“不错,铜鞮侯精擅阴阳五德之术,推算出膝下五子必遭五行劫。这次请五位宾客来此山庄做客,乃禳袪术也。”
劉林沈耿吉,金木水火土,果然不出所料。
令蔡吉意外的是,早餐居然有冰激凌,配上红绿豆沙和酥酪,大快朵颐。
边夫人咳嗽两声,大家会心停止进食,该上开场白了。
“此次邀请诸位来府,乃是良人的意思。”边夫人说得很慢,字斟句酌。
“良人痛失长男后,病体消沉,早早虑及身后之事。故而亲笔绘作了一卷图画……”
说着,从手边一方花梨木匣里边,珍而重之捧出一根三尺来长的雕花铜筒。
边夫人转头温文微笑:“刘公,请你当众验证火漆封口,并判定是否良人手迹。”
刘洪拈须点首,检查火漆完整。
打开筒盖,一手持轴,慢慢打开。勘合无误,刘洪宣布画卷确为铜鞮侯夏侯德真迹。
边夫人命小婢把画卷高高悬在錾银花鸟屏风前,续道:“当日良人把画交代与老身,并告曰:‘吾风瘫旧疾已病入膏肓,不定他日得病不能理家。现把继承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在画上,若是阿威、阿舒有个三长两短,汝可飞鸽传书林飞世侄,邀客来此。”
众人把目光转移到画卷上。
一队“之”字秋雁横掠长天。一派溪山幽谷中,两三农人持锄躬耕陇上,右侧立着一座瓦窑,喷吐袅袅烟柱。在高处一座小桥上,有一士人,峨冠博带,负手卓立,似在督工。
山水有点眼熟,众人仔细一想,不正是这座东莱山坞堡嘛?
可惜的是,士人面目模糊,纵然把眼睛瞪得核桃大,也看不清是谁——不过魁梧的身材倒和夏侯文有三分相似。
刘洪念题跋,声若洪钟:“秋山清霁图……不错,正是仲瞒老弟的印鉴。”
蔡吉招手再要一碗莲子百合冰激凌,准备饭后带给令狐九解馋。这里边水深得很,自己不掺和。
“不知吉小娘子对此画可有品评?”对面苦思不得甚解的沈友先叫阵了。
“啊,这个嘛……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朦胧,云蒸霞蔚……”假装陶醉在山水之间,蔡吉闭上眼睛说瞎话。
“唔,清丽幽绝,吉祥妙才,出口成章。”被绕进去了。
众说纷纭,结论是一切等铜鞮侯康复再说。
刘洪入内室看望铜鞮侯,林飞拉上耿弘沈友踢蹴鞠。
“林哥哥,你不会忘了什么吧?”虎头虎脑的夏侯威拦在厅门,奸声坏笑。
“什么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林飞也逗他。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高祖皇帝有约法三章。去岁六博欠我的旧账还没算,加上昨夜投壶的彩头,你好意思赖?”
林飞长长“哦”了一声,给夏侯威脑门来一记暴栗,回头道:“算你的……李维,把我行囊那本《山海经图说》给威小郎君送过去。”
这本书蔡吉在商横山庄见过。邯郸淳手书,刘褒作插图,五色花笺纸装订。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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