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圣旨(1/2)
柳天宁愣怔,他知道虞七口中之人究竟是谁了。心里突然别扭起来。昨日他还因为治好虞七的脸而欣喜若狂,却没想全然不是自己的功劳。
可不是只要宝儿痊愈便好麽,为何自己隐隐有失落,和嫉妒的情绪在阴暗处滋生。
“我不太会安慰人。”
“……”
“但我每次难过的时候,用这个办法准能让心平静下来。”
“什么办法?”
“閟宫有侐,实实枚枚。
赫赫姜嫄,其德不回。
上帝是依,无灾无害。
弥月不迟,是生后稷,降之百福
……”
他每次难过的时候,只要一遍一遍地背诗念诗便会好,于是他一字一句念出来。
抑扬顿挫的声音飘进虞七耳朵,替她隔绝掉周遭其余喧哗。可她望着市署府,抽搭着肩膀,似乎哭得更厉害了。
声音堵在柳天宁的心口,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即便虞七痊愈,即便承诺可以不作数。
但他还是有想要她日后成为自己娘子的冲动。
柳天宁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柳天宁,你是不是生病了?
再后来,虞七便不哭了。
后来虞七便不哭了。
春苓焦急地在大门外等她,来回踌躇了半天,从日暮等到更夫都从大门口绕过两趟,嘴里嘟嘟囔囔念叨着:跑哪去了这是,二爷都回来半晌了这都。派去柳家寻人的家丁哼哧哼哧跑回来,扶着大腿朝春苓汇报:春苓妹子,柳管家说表少爷也没回去呀。
坏了。春苓一连说了几声,急得家乡话都冒出来:姑娘和表少爷不会出了什么事罢。
她撩起裙摆蹬着棉靴子快步往苑子里跑,朝着二爷夫人房里喊:夫人呐姑娘姑娘不见啦,快派人去找找。
二爷夫人的门没开,倒是对面的门开了,玉锦探出个披散的头来:出什么事啦,全家人都到祠堂去咧,大姑娘那边出了事。
春苓这下慌了神,结巴道那可怎么办!嘴里嘟囔着不行,又片刻不停地踩着棉靴子飞快地跑出苑子。祠堂在前厅背后,必须得从前厅绕方能过去。脚下踩着冰凉的雪,她这不是能防水的皮靴子,此刻冻得脚趾格外湿冷。
路上撞到姜生,姜生忙拦住她:“春苓妹子你这般急急忙忙地要去哪儿!”
春苓见他像是从祠堂方向过来,急得快哭了:“二爷夫人可在祠堂?姑娘到现在还没回来,听闻今日开春宴大姑娘让我们姑娘吃了亏……”
“我刚从祠堂过来,那里现在乱得紧,大姑娘吵着闹着要上吊,如今被捆在地上,老爷气得连几年不曾拿出来的藤条都动了,气得捂着心口躺在椅子上像鱼一样直喘气。如今真真是乱成一锅粥了。你先别急,我这便寻几个人同你一块出去找找,再派人跟二爷说一声。”姜生年纪虽轻,脑子活泛,思路清晰,处理惯了铺子里的事,面对突发情况还是有两把刷子。
“好好。”春苓抖着唇,没有不应的。
两人一合计立刻拐了个方向朝大门跑去,刚跑下台阶,便见一辆马车吱嘎停在门前。马车门朝外打开,里面传出关切的男声在说慢点。紧接着下来的是柳天宁,他朝上高举着双手,紧张兮兮地重复慢点二字。
裹着双层大氅的虞七娇憨地点头应道,指着马凳说我不要这个我要抱抱,然后鼓起腮帮子猛地从上面跳下来。
哎哟,这哪里是跳,分明是被厚大氅拽下来的。春苓忙接住她,嗅到了一身的酒味,不悦道:“表少爷,您怎么能带我们姑娘去喝酒呢!”
“我……”柳天宁不欲辩解,手依旧虚扶在边上,“快进去罢,小心她回去头疼,方才回来的路上已经吐过一回,也许还会吐,记得帮她煮碗醒酒汤,按按穴位。”
“多谢。”春苓匆匆留下一句,搀着虞七便要进去,姜生扶着另一边费劲地往苑子里搬。
好不容易将人搬上床,春苓送走姜生,又赶紧端来热水,帮姑娘擦净手脚。再去厨房里熬醒酒汤,特意多放了几粒青梅,熬了小半个时辰便匆匆端去。可一推开门,床上哪里还有人影子,连床罩子都不翼而飞。春苓一个头两个大,姑娘姑娘地喊着,眼尖瞧见衣柜里拖出一截素白色帐子。她走过去打开柜门,果然,衣服摞里露出一个浑身披着素白帐子,只露出一张憨笑的脸蛋。
姑娘眼笑成了弯月牙,还有浮肿未退的痕迹,嘟囔着:“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干。你信我,必须信我!”
“好,好。”
春苓再次将人弄到床上去,哄着醒酒汤下肚,替她掖好被子,罩子索性也不挂了。
饮了醒酒汤后人果然安分许多,脸上的笑慢慢收了,只是嘴里还模糊不清地嘟囔着:“你不信我,五……,只有你不信我,柳……都信我。”然后眼角慢慢滑下泪来,渗进枕头里。
春苓垂下头,替她吹了烛,带上门,这才幽幽一声叹息。
翌日一早,家中有贵客临门。
不仅是贵客,而是贵贵贵贵贵客。凭春苓的才学,她只想得到用这种话形容。她一路冲进姑娘闺房,顾不得门板砸在墙上发出砰的声响,小脚在床边急得直跺,伸手去拽:“姑娘姑娘,快醒醒!”
姑娘皱眉翻身将枕头压在脸上:“……”
“姑娘——”
“……”烦死了,像蚊子,“春苓让我再睡会罢,我昨天喝多了,头疼。”
“不行,圣旨到了,快起来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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