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下棋吗(19)(1/2)
直到被阮时拉着进了车里,叶楠还有点恍惚。
“你,真的是来教棋的吗?”
阮时低头用纸巾擦着衬衫上的湿痕,回道:“算是吧。”
叶楠一直看着阮时出神,他纤长的眼睫微垂,眸子微微动了一下,“我看了你的那场比赛。”
阮时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场。
擦拭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抬起眸子看着他。
男生眼神认真严肃,如是说道:“很厉害。”
“你会更厉害。”
她轻飘飘地丢给他一句话,却让叶楠心脏狂跳起来。
按照正常人的交往礼仪,重逢的第一面就直接询问对方家里的事情,其实是很不礼貌的,尤其是看样子叶楠也并不提这个话题。
但是阮时偏偏不走寻常路。
她得测试一下小朋友的底线在哪里,以及……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于是她捻着一根手指,缓缓在内侧的皮肤上摩挲着,修剪的很干净整齐的指甲盖不时轻划过细嫩的皮肉,阮时唇瓣微张,问道:
“家里出什么事了?”
叶楠一怔,然后猛地蜷曲起来自己的手指。
他垂着眸子,没有看她。
最初与她重逢的喜悦被这句话一股脑的冲散开,随之而来的是噩梦一般逃不开躲不掉的宿命感,他像是整个人从如梦似幻般甜蜜美好的云端中猛地坠下,那可怕的窒息感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阮时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试探,让他反应这么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她犹豫着:“你……”
叶楠身处空荡和茫然之中,耳边不断地回旋着母亲的哭声,警笛声,那个下着磅礴大雨的夜晚是他一生都逃不出去的悲剧。
阮时这样美好得像烈阳一样的姑娘,就应该有更加光辉灿烂的人生。
而不是跟他这种人扯上什么关系,他会脏了她。
他才不配。
自从那件事以来,他就很清楚地认知到了,这世界,再也不会有什么东西,是能够被他真正拥有的了。
他这么自暴自弃地想着,像一只厌世又颓废的大白猫。
一只冰冰凉凉的手忽然搭上了他的额头。
阮时的指腹沿着鬓角往下,直接按住他的下巴然后向上微微抬起。
“你在想什么?”
她抬下巴的姿势太过于熟练,表情也太过于危险。
叶楠没有见过这样的阮时,前一秒他刚在心里说这人是烈日骄阳,后一秒她就流转着恶意抬起他的下巴,一副欺男霸女的流氓样。
烈阳:我发誓,这是我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好在她这恶意仅维持了一会,很快就消散,只短暂的一眨眼,阮时就恢复成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她靠着后车座靠椅,抱着臂,鬓间有一丝碎发散下来,更显得她眼神晦暗朦胧。
“不想说就算了。”
“我爸死了。”阮时话音刚落,叶楠就吐出来这四个字。
他说得语速较快,但是吐字清晰,他看了看阮时,眸子里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让人看不真切里面的情绪。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爸死了。”
叶楠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会计,拿着一个月八千的工资,就像行走在街上的所有人一样,他平凡得不能再平凡,过着每天朝九晚五的生活,上班下班,这样重复着,重复着,但是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是,他打工人的本质之下藏匿着一个浪漫理想主义的灵魂。
枯燥的生活能被他过得有滋有味,每一天,叶楠和母亲都能收到来自这位中年浪漫诗人不同的惊喜。
比如打开冰箱,会掉下来一张便签,上面是一首小诗。
字里行间都散发着他对生命,对世界,对家庭的热爱。
这或许也是……漂亮富有的叶妈妈愿意嫁给他的理由。
跟这样的人一起生活,未来才是真的存在,每一天,他们都能窥见新的光。
但是,世界上那么多的人口,偏偏是他,在一个雨夜沦为一群绑匪的人质。
连一个完整的尸身,他都没有被保留下来。
大梦终碎,所有的回忆在看见那个白色担架的时候戛然而止。
叶妈妈在跟叶父在一起之前,本来就有一点轻微的焦虑症,在看见爱人尸首的时候,更是崩溃大哭。
世间真的有这样的情爱。
离开了你,我会疯。
那之后,叶楠母子就接受了来自叶妈妈家人的资助。
对,资助,可笑吧?
一个坐拥几家公司的董事长,对自己的女儿,却能做到这样的冷酷。
对于叶楠就更别说了,在那一家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孽障,本不该出生的存在,他的活着,就是一个污点。
除了母亲治疗的费用,叶楠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挣得。
他一边在网吧当网管,偶尔帮小学生打游戏,收点几块钱的小费。
一边在这个道场里帮忙,是一个道场老师的助教。
他把时间都错开来安排,唯独没有留给自己任何娱乐的时间。
所有人都在逼他。
甚至是他自己,也在逼自己。
他从来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要让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机器,与其说他是在努力地,挣扎地活着,不如说……他一直都在追求死亡,寻找解脱。
直到近两年,阮时以天才少女棋手之名,频繁出现在电视里。
他才恢复了一点正常人该有的样子,起码,眼里有了希望。
尽管渺茫,但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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