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太子束发(2/3)
祖父的好意。刘启是何等角色,焉能瞧不出小屁孩的真正心思,然毕竟是隔代亲,宠得紧,见他着实不愿改名,也就罢了。
刘沐之所以不愿改名,也因他确是重情重义,且颇为念旧,莫说是用了多年的小名,就是幼年时得着的许多物件,至今都仍妥善珍藏,寻常不让人碰的。
刘彻觉着自家儿子这种行为是怪癖,非止是出自占有欲,甚至有强迫症的迹象。
想想千百年后,后人若要搞个甚么未央宫博物馆,到时将历代汉帝的珍藏都摆出来展览,自家儿子怕是要在九泉之下后悔得捶胸顿足。
刘彻自身就不同了,目光长远的很,偶尔写写日记,篇篇都体现出自身殚精竭虑,忧国忧民的伟岸做派,后人若是翻阅,必得赞句,果不愧是爱民如子的千古圣君。
行过束发礼,便是飨饮宾客的宫宴。
太上皇与众位老宗亲许久未见,自不免多饮几樽,聊些无涉军政的家长里短,追忆追忆往昔的峥嵘岁月,皇帝和诸位亲王都等在旁陪着。
太子刘沐也陪了半晌,却再是坐不住了,又避席敬酒,想先行告退,众位长辈知他少年心性,倒也没多作计较,依旧陪着太上皇畅饮。
刘沐返归太子府时,已是日暮西垂。
偏殿也是备了酒宴,宾客却非达官显贵,而是早就约好的诸多同辈好友。
明日为廿十,恰逢休沐,这群公子贵女今日刚下学,便是纷纷执着请柬,入了承乾宫,此时皆已在殿内等候多时了。
张笃来得最早,盖因他去岁就已结束学业,得了实职,入内史府为长史,辅佐京兆尹掌京畿政务,日子还是挺清闲的。
经过大半年的磨练,他已能颇为熟练的打理所属政务。
京畿本就是“首善之地”,三辅又各有长官仆射辖制,内史府的职守乃是统掌监核,寻常是不会涉入琐碎的地方事务,况乎诸长史仅为京兆尹的辅官,类似后世的秘书处,且张笃资历浅,在诸长史中排最末,手头也分不到太多政务。
华夏官场向来如此,管的事务多,虽难免劳累,却也意味着你手头有权,太急于表现,冒然插手旁人的职守职权,实是官场大忌。
这绝非甚么官场陋习,而是行政lún_lǐ,谁掌权谁负责,若不权责分明,到时出了岔子,算不清的。
张笃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子弟,自幼耳濡目染,入仕后规矩得紧,颇得上官和同侪的赞赏,这就是世家底蕴了,亦是官宦子弟相较寒门庶子的优势所在,实是无须讳言的。
无论是做官还是做人,第一印象都颇为重要,若是打从开始就观感不好,日后想要扭转旁人的看法,就得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
先不提你有无真才实学,首先就得懂规矩,懂得如何待人接物,否则背景再硬实都难混得风生水起。
张笃无疑是颇为适合混官场的,本月上旬与杨蘅正婚之日,也不忘给诸位上官和同侪发了请柬,在婚宴上更是给京兆尹王轩做足了面子,亲自敬了好几樽酒。
要晓得,张笃的官位尚低,远没到自立门户的时候,故仍是居住在大长公主府,若非参加他的婚宴,内史府诸官平日多是没机会登门拜会的,也就位列诸卿的王轩够格罢了。
背景硬实,谦逊有礼,且会来事,看着就前途无量。
这是内史府诸官对张笃的一致看法,也不免暗暗扼腕惋惜,自家府中的适龄贵女没入天家的眼,没钓上这乘龙快婿。
今日闻得张笃要入宫赴宴,为太子殿下的束发礼道贺,京兆尹王轩还特意让他捎了份贺礼,不厚不薄,一方战国末年的魏国虎符。
换了旁人要托他给太子送礼道贺,张笃未必会应下,王轩却是不同。
王轩的女婿,乃是太子詹事陈诚,饶是他再想避嫌,也没甚么用,在旁人眼里,王轩乃至长安王氏就是归入太子一系的。
若非今上膝下唯有独子,长安王氏不管愿不愿意,都势必要卷入皇子间的夺嫡之争。
既是如此,那索性就随意些,否则反显出心里真的有鬼了。
太子刘沐倒是颇为喜欢这份贺礼,还特意嘱咐张笃替他向京兆尹道谢,或许正是这种豪爽的脾性,让旁人愈发觉着他心怀坦荡,故满朝文武皆不认为太子殿下有心朋党,诸御史也从未有过类似的劾举。
皇帝刘彻欣慰之余,却也难免叹息,儿子太傻,不懂得培植羽翼,也无心早早揽权,让他这身为人父的心情颇为矛盾。
不想早点做皇帝的太子,想想也挺不成器的,皆因缺乏竞争,不够上进啊!
(特意申明:长章节,貌似有点啰嗦,可看可不看。)
历朝历代的皇子夺嫡,无疑也是个优胜劣汰的过程,众多皇帝绝非皆是耳目昏聩的昏君,自身也是从残酷血腥的宫廷争斗中熬出头的,之所以放任儿子们明争暗斗,可不就为了挑出最适合传承社稷的么?
自家傻儿子没经历过这么个过程,总觉着还差了股狠劲,不是暴戾外露的狠辣,而是理智到冷血的狠绝,是阴戾,是阴狠,是权谋,是帝皇心术!
后世皆称汉初的文景二帝乃是仁德贤君,真正奠定了汉室基业,却不提这两代帝皇谋死多少功臣,光是景帝留下的一道遗诏,就让窦婴在武帝朝惨遭夷族,窦氏外戚几乎被连根拔起,其谋算何其无情,用意何其深远?
自家傻儿子虽已束发,却仍是太过稚嫩了,不知何时才足以托付社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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