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弗洛伊德椅的魅力(1/2)
日落西沉,室外的光线慢慢暗淡下来。
寂静的3号咨询室内,暖暖的灯光下,氤氲着白兰香气。
余志反反复复地进入梦境。
梦里,余志竟然回到三十多年前,儿时生活的小镇。那是惠州乡下的人口疏疏落落的客家人聚居的小镇。
春末夏初的午后,院墙外传来一阵阵怪异的猫叫声。
小余志故作镇定,他知道那是和邻家小伙伴们早就约定好的暗号。
他们会佯装成猫叫,那是唤他一起去湖边野泳的信号。
屋外,烈日灼心。
小余志机敏一瞥,父母午饭后,已经将堂屋的门栓死死扣上。
再看看父母悠悠然地都呆在家,溜出去撒野的机会渺茫,看来只能控制住自己,勉强忍住了外面世界诱惑。
可是不肯就范的弟弟,他还不满五岁,自然不愿乖乖呆着。
他还在对着余志挤眉弄眼,暗示哥哥赶快想办法稳住父母,趁他们熟睡就可以溜出去田野溪间嬉戏、打闹。
余志舌尖颤颤,微笑不语。
弟弟眼见无果,也是无趣,索性假装听不见外面的喵声,便扭头去和姆姆(客家话,妈妈)撒娇。
时至芒种,正是鲁班湖开闸引渠放水插秧,灌溉良田的时节。
奈何此时水渠的阵仗那是水深湍急,大人们这时候都会极为警惕地看顾自家孩子,就怕孩子玩性大了,一不小心就……
水流湍急,如果发生险情,就算看得到也难以及时营救,这样就会带来家庭厄运。
小余志的父母也是不能例外。
迫于父母的威势,和小余志一般大小的孩子最近都会乖乖圈在家里。
春末夏初的农耕忙碌时节,乡下的孩子比城市的孩子会多了“农忙假”,意在寓教于行,让孩子和父母一起学习部分农业耕作知识。
余家是镇上的非农户籍,但是并不妨碍余志享受“农忙假”。
这时段,他和弟弟的乐趣在于可以偷偷地拎着竹篱,哼着不成调调的客家山歌民谣,嬉闹着跑去水清清的溪流暗渠中抓虾摸鱼。
当然这一切是不被父母允许的。可是父母疲于奔命要养活一家大小,总有疲惫疏忽大意的时刻。
正午的日头毒着呢,大多数时候和今天一样,他们只能乖乖在家,卧在竹席榻上午眠。
母亲见两个小鬼头翻来覆去,还是不放心,故而坐在床沿上,不紧不慢,温柔地为他们用蒲扇驱赶蚊蝇。
他们也只能暂时伪装成乖乖的小屁孩儿,享受着丝丝缕缕带着白兰香气的凉意。
循例而观,母亲的手腕上坠着白兰花苞做成的手串。
它随着蒲扇的摇摆,顺着母亲的手腕,在空气中漾出悠悠淡雅的甜香。
小余志睡不着,趴在窗户上,望着院子里那棵硕大的白兰树,拖腮神游。
阳光照在白兰油绿油绿的枝叶上,俏若幽兰的花苞在枝叶间星星点点,香气清幽,沁人心脾,氤氲在温热明媚的阳光中。
彼时,白兰是母亲最珍爱的花。
南方把它和茉莉、栀子花成为“夏日三白”,南方的妇人抑或小姐姐都爱用它们制作手串或者挂在衣襟处。
寻常的日子里,只要在花期,父亲都会搭起长梯,身手矫健地爬上高高的树梢,就为了寻那将开微开的花骨朵儿。
父亲没有什么大本事,只是镇上一名普普通通的邮递员。
然而,母亲夏日里总有佩戴着式样俏奇让邻居都羡慕不已的白兰花式。
那是父亲一个个精心编制而成的小礼物,也是一个男人对女人及其质朴无华的爱。
梦境里,父亲依旧年轻,面容英俊,身材修长,脸上总有一丝内敛羞涩的笑意。
父亲是传统的客家人,原是梅州郊县的贫苦出生。
母亲的家境也不宽裕,倒是外婆曾是传统客家大户围屋的小姐,姿容尚佳,却是旧时代妾氏所出,不受家族待见。
小余志听母亲讲过外婆年轻时的遭遇。
后来正值战乱年代,举家搬去香港,唯独留下外婆和奶妈看守围屋,再后来,外婆在等待中,忧愤离世。
再再后来母亲到了婚配年龄,可是家境优渥的男子自然是不会选择母亲。
好在命运还是眷顾母亲,让她邂逅了父亲。
父亲是实诚人,又长得精神奕奕,虽然赚钱不多,但是在生活细节上十分留意母亲的喜好,甚至为博得美人一笑,常常绞尽脑汁。
如此,就有了余家的四个孩子。
树下,倚靠窗台上的孩子们仰着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如同雪花飘落的白兰花瓣雨。
这一刻,兄弟俩早把院墙外面的小伙伴遗忘在九霄云外。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是让余志终身后悔的。
小孩子忘记一件事容易,但是关于贪玩游乐,时时会被再次记起来。
某一日午后,他们趁大人熟睡,便偷偷翻过院墙,出去野,出去淘气。
如果那天可以一直遗忘,可能余志长大后的生活格局会和现在相比,有着天差地别。
余志在梦里一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自己,那声音就像旷古中的天籁之音。
似母亲的声音,但又不似,他一时难以区分。
余志在情急之下,似乎抓到了母亲那纤细柔滑的手,他竟然不自觉把那手一起捂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
朦胧的梦里,空气中弥散着故乡那清香淡雅的气息,那是可以飘入灵魂深处的香气。
梦里花落人不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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