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日记---3(2/2)
/p>“王建凯,男孩,是个小学生”——我急切的说,希望他能给我柳暗花明的指示。
小铁塔很警觉,问:“长啥样啊?”
“特瘦,眉毛很浓,总皱着,比我矮一点,乐亭口音……”我还在极力搜索符合小凯的描述,小铁塔却说:“跟我来吧。”
……
我时常庆幸,自己鬼使神差的那次德安路之行,庆幸在污水横流的出租屋前自怨自艾的忧伤耽误了三分钟时间,庆幸小铁塔是个热心的孩子,更庆幸那天小凯遇到的窘境。
见到小凯时,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跟他说着什么,态度蛮横,一副鄙夷的神情。
小铁塔远远的不再往前走,小声说:“王建凯欠了俩月房租,那个人凶的很,我就不过去了。不过你是他什么人?他爸妈死后没人来过,你是来交房租的吗?”
我摇摇头,再一次鬼使神差的说:“我是来接他回家的。”
那是我第一次跟陌生人谈判。
关于欠下的租金、利息、水电费、卫生费、开水费、还有家具的折损费……凶男人在听说我要结清欠款带他走之后,巧立名目的编排了十几项费用,嘴巴一动就算出一千九百元的欠款。
小凯眼睛通红,像头发怒的小豹子,骂他讹诈。我出奇的冷静,挡在小凯身前,让凶男人等半小时,马上送钱来。凶男人很不耐烦,抽着刺鼻的香烟,催我快点。
我不敢跟韩奕说,只能给荀渐打电话求助。也是在那天,我一下子就明白,这世界是男人的天下,是拳头说了算,荀渐带了两个兄弟过来,一项一项的掰扯那些费用,最终只算出八百块钱是必须给的,那男人打了蔫似地乖乖收好,屁都没有放一个。
那天是二零零二年的岁末。
一开始韩奕不喜欢小凯。
甚至觉得他在我面前装可怜,在利用我的同情心。在荀渐的帮衬说情之下,韩奕才没有赶小凯走,但最初那几天脸子甩得比皮带还长,还让他写了八百块钱的欠条。
那欠条我一直留着,直到今天还夹在笔记本的中间,小凯满那虽然稚气但无比刚硬的字讽刺着韩奕的“小气”!也标记着着情分的开始。
我一直觉得小凯骨子里很傲,可为什么对韩奕的反感却能低下头去忍?甚至荀渐缺心少肺的打趣,他也不再气昂昂的叮当反驳?
问了多次,他都抿嘴不答。
后来哥儿俩成了哥儿仨,韩奕准他改口叫嫂子,我又问,他才借了酒力说:嫂子像我妈。
从小凯住进来那天,他放学回来几乎不做功课,问他就说写完了。阁楼虽小却架不住人折腾,时常又乱又脏,他总是不停的找家务做,这一度令我蒙羞,后来习惯了,我们坦然的享受小凯的服务,除了我的内衣内裤他不碰,就连荀渐扔在盆里的臭袜子他都会认真的洗净。
二月初的一天,小凯回家特别早。少有的兴奋,进屋就嚷:姐,这给你。
看他手里捏着什么东西,被作文纸包的皱巴巴的,我问是什么?他硬塞在我手里:“生活费。”
生活费?我狐疑的打开纸包,里面是三百块钱。
我问哪来的,他不说。
我说不要,他就锁紧了眉头再塞给我。
我说那八百不用急着还,等你挣钱再说也不晚,他说,不是还钱,就是吃饭、喝水、用电的钱。
我一直以为韩奕是真的烦他,可那晚才知道原来韩奕很疼他。
三百块钱的事我跟韩奕说了,那个时候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讲,三百块钱不是小数目,他哪来的?
韩奕也是这么问:“你哪来的钱?”
小凯咽下最后一口饭,对韩奕的异常严肃表现的极不适应。他欲言又止,磕磕巴巴,反复说着一句话:“我没干什么……”
记忆里那是韩奕第一次对小凯瞪眼,桌子拍得“啪啪”响,就是要个准话儿“钱哪来的?”
问急了小凯一梗脖子说:“反正不是偷的!反正就是生活费,不要!不要……不要我就走!”
说着起身,韩奕却不拦,,迈出房间,走向大门,拉开铁闸……韩奕都没有拦着的意思。我心急如焚,不明白为何韩奕断定小凯不会真的走,可他就是料对了,小凯在门前犹豫着,等我叫他,等韩奕拦他,可是啥也没等到。
韩奕踩着四方步走到大门口,拧着他的耳朵把他拎回来,耳朵被扯的变形,我看着都疼,他却不吭声,只用手拼死护着,手却被被韩奕一下一下的打开。
进了腊月,天冷的不讲理。韩奕一手拧着小凯的耳朵,一手拉开平台门,啥也不说就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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