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出嫁(4/6)
“这些个小丫头都不中用,你快去找白桃过来。”白桃一怔,嘴嗫嚅道:“老太太,我是白桃。”
“放屁!”老太太骂了一声,因着体虚,所以声音极低,“你是哪门子的白桃,快去找她,我只要她服侍。”
白桃泪水涟涟,老太太又恍惚起来,连眨眼的力气都没了,浑浊的眸光看了看白桃又问道:“我是谁?白桃是谁?”到最后,她只呢喃道,“我是谁……我是谁……”
太医说老太太肝都气滞,淤血内停,脑络受阻,髓海失养,得了呆病。
老太太一倒,整个康仁阁好似散了架一般,立时成了一盘散沙,各自都在谋新的出路,唯有白桃拖着病体守着老太太,还派人去找了沈致轩,沈致轩大怒,将那些个不安分的奴才重责一顿,康仁阁倒平静了不少,只有些不服气,暗地里说老太太是个老不死的,反拖累着他们守在这坟墓一般的康仁阁,渐渐的咒骂声越来越多。
又过了一天,恰是风和日丽,天放晴光的大好日子。
七月十二,平南王府再度与宁远侯府结亲,娶得是宁远侯府嫡长女顺安县主沈如萱,老太太得了呆病,一应事务全都不知,大夫人哑了残了也发不出话,如意和如芝也懒得管这些个闲事,沈致轩正急的无用,沈致鹤上赶着推荐了自个的媳妇。
沈致轩想着三夫人也算是三房正夫人,也就答应了,三夫人本也不想张罗这些事,偏生沈致鹤没了银两,想着老太太疯了,大夫人残了,大丫头也是个疯子,他定能从中谋点好处,她素来是个软弱无能的,也只得应了。
好歹也整理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计有镶嵌东珠珊瑚金项圈一个,随金镶青桃花重挂一件,金镯两对,金银纽扣各百颗,紫檀画玻璃五屏风两座,各式样的绸缎绣品一百匹,饭房,茶房所用银盘银碟银碗若干,棉花两百斤,其他东西不计。
只可惜大夫人断了右臂,兼具伤情伤心,躺在床上也未起得来,她若能仔细查点查点,就会发现其中有一半都是虚抬,她精心为女儿准备的嫁妆有许多都落到了别人的口袋。
平南王似乎更着重节俭之道,他道:“皇上以勤俭治国,就连灯帏上加以彩绣,龙心尚且不悦,他为人臣子怎可大肆操办婚礼。”
对于平南王之话,宁远侯府自然无话可说,毕竟平南王只是娶个侍妾,大夫人心中不悦,但苦于哑了说不出来,也只能尽自己所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的体面些。
沈致远本欲赶回来,只因近日身体不适,兼具宁西灾疫又有复起之变,所以不得赶回,况且他素来不喜平南王十几来手握重兵,居功自傲,在平南私铸银钱,他几次弹劾不得,但也深知皇上对平南王早有猜忌之心,与他结亲绝非好事,他也曾想进宫面圣,请求皇上收回圣意,无奈自己是戴罪之身,功尚且未立半分,怎可再逆了圣意,也只得无奈受之。
早起沈如萱被人抬去了康仁阁,她手里始终拿着把镜子,只不停的照着镜子,跟着她一起去的婆子让她给老太太磕了几个头她就磕,除了偶而问美不美倒也安静异常。
待回到萱芳阁时已看见屋子里多了两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女子,大约都是十六七岁的年,左边的一个女子着玉涡色云雁细锦衣,腰上束着一条玫粉色丝带,头发梳起两个小髻,单用两根红丝带扎了,端得是珠圆玉润,美而不艳,右边的一个女子与之一样装束,只是身量较瘦,体格风蚤,眉心长着一颗胭脂痣,沈如萱望着,只觉得刺眼,冷哼一声道:“外祖父费心了,环肥燕瘦都整齐全了。”说完,又拿起手里的小铜镜照了照问绿芽道,“我美还是她们美?”
绿芽苦笑一声道:“自然是小姐最美。”
她也不答话,只盯着那两个少女又上下打量一番。那两名少女轻巧的站在她身旁,只衬着她益发丑陋无比了,绿芽只觉得心里沉沉的,大小姐视她为心腹,就连出嫁也要带着她,她本不欲去,也想求三小姐救救她,谁知她还没去求,就听说慕容府到时会送两个陪嫁丫头过来,今儿一见,那两个丫头果然绝色。
沈如萱缓缓的坐了下来,左边的一个小丫头亲自为她上妆,纵使脸上涂着再厚的脂粉再遮不住她满脸的坑洼,瞎了的左眼已完全凹陷下去,乍一看,倒像个可怕的黑洞似的,整个张脸已找不到什么能看的地方,唇上也烂了一小块,细细拿胭脂擦了,唇鲜红的似要滴出血来。
一身大红的锦茜暗花缂金丝广绫大袖衫,边缘绣着精致无比凤纹牡丹图案,外套绣花红袍,颈带天官锁,胸挂照妖镜,肩披霞帔,挎着子孙袋,手臂处缠着定手银,头上戴着凤冠,垂帘处,红纱遮面,看着身姿倒像个美人,只是她一走路,那高低不平,一瘸一拐的样子大煞了风景。
门外响起阵阵鼓乐之声,平南王虽吝财,人却亲自来了,他要让世人看看他并非那口谣里所传唱的那般,况且他也需顾及着沈府和慕容府的体面,沈如萱一手抱着个苹果,一手拿着面镜子就这样嫁了。
在她上轿的那一刻,大夫人几乎哭断了肝肠,她唯一的女儿就这样走入了穷途末路,她却干躺在床上一点办法都没有,不仅女儿,连她自己都残了,她今生所有的指望都要被一个个的折断了。
难道这就是天意?不!她从不相信有天意,事在人为,只要她还残留着一口气,她就要与天斗命。
这一晚,明月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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