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府宅(2/2)
宫,奴婢便一直服侍在侧。直到现在服侍着小姐您。”每当忆及从前,白双总是能暂时忘记现在的艰难,她爱带着浅浅的笑,像个说书人,将她和尚宫从前在宫中的事,缓缓道来。/p可她从不提起任何有关尚宫和将军的事。奴儿每每问起,她也只会苦涩地笑笑,像是触及到了什么悲伤。/p
白双以为奴儿又要问起从前的事,刚想开口,奴儿却先一步发问,“琼光宴是什么?”/p
“嗯?”白双始料未及,却仍答了,“琼光宴每三年举办一次,每次举办都在十二月。由太后亲自主持,正三品以上的官员需携所有子女一同参加,三品以下的邀佼佼者。名为贺盛世太平,普天同庆。”/p
奴儿没接话,安静地等待白双未说完的话。/p
“实则是要为一众皇室子弟物色人选,进行婚配。其中不乏也有被陛下看中的。这是一场盛宴。”白双一口气说完,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尚宫局。昔日的一幕幕,如白驹在眼前一闪而过。/p
对着那皎洁的明月,奴儿笑了。/p
她蹲下,将洒落一地的纸钱,完整的,残缺一角的,都一张张拾起。/p
娘,你的爱,奴儿受着。/p
可,我的恨,又有谁来承受呢?/p
你那么悲惨的死去,可这世间除了白双,没有人知道完整的你。连作为你女儿的我也无法探究你的过去。/p
“小姐,你怎么了?”/p
白双见她瘦弱可怜的样子委实心疼。她才十岁啊,那双本应正当明媚的眸子却无时无刻都透着悲凉和冷漠。/p
卫奴儿微微抬眼看着前方的小台阶,自言自语,“小时候,每年中秋,娘都会抱着我坐在那儿。她说,奴儿,人心所向往的地方永远是善良美好的。就像天边的月亮,一年中,人们总是等待着它最亮最圆满的一天。”/p
“可为什么……”奴儿突然泪如泉涌,“我却觉得,残月不圆,暗夜无边呢?”/p
她微微颤抖,在无声哭泣,滚烫的泪顺着她苍白的脸落下。/p
白双将奴儿抱在怀里,呜咽着喊,“小姐,你很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月会圆,天会亮,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p
白双不知道,此刻,她亦满脸泪水。/p
为什么,同样的年纪——/p
有人万事皆全,得尽怜爱。/p
有人却受尽白眼,悲凉孤苦。/p
有人富贵一生,衣不染尘。/p
有人却布衣荆棘,满身风霜。/p
有人恭亲友爱,家宅兴旺。/p
有人却母去父厌,伶仃孤苦。/p
她不明白,从来都不明白。/p
她只知道,她的四姑娘,承受着本不属于这样年纪的伤痛。/p
奴儿靠在她肩头,泪浸湿她的灰衣,“白双,我想我做不到了。答应娘的,做不到了。”/p
母亲临终前,她答应过。她要敛去光华,收起野心,做个普通人,安稳地度过平淡的一生,庸碌到死。/p
她忍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再一年,仅为那个承诺。/p
她将不甘和恨藏在心底,却一不小心开花结果。/p
“白双,你会一直陪着我,对吗?”/p
“小姐,白双会陪你一辈子。”/p
“就算我有违母亲遗愿,也如此?”/p
“只要那是你想要的,就算他日黄泉路上尚宫责怪于我,白双亦不会后悔。”/p
“白双,谢谢你。”/p
奴儿离开她的怀抱,那样的温暖,一旦拥有,就舍不得。/p
晚风凉薄,月影摇曳。/p
卫奴儿站在白双前方,小小的个子才及白双肩头,那么瘦小的一个女孩,却要靠自己撑起一片天地。/p
无人知道,这将会是一个怎样风华绝代的女子。/p
试问,一个生来为暗夜而活的人,又如何会惧怕黑暗?一个在暗夜里偷生的人,又如何会胆怯?/p
一个生来为暗夜而活的人,又岂会惧怕黑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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