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姨妈的往事（2）(1/2)

夏有金帮大姨妈家干活，等着大表姐从医院下班回家。/p

大姨妈牙口不好，吃东西得吃酥软化渣的食物，她买了藕，切成块，放电磁炉的锅里熬两小时，夏有金真是羡慕城里人的阔气，为了吃一口食物宁愿花几个小时的电。/p

在她山村的家里，虽然好不容易才通电，却不敢使用大瓦数的灯泡，那幽幽的亮光还不如煤油灯亮，好在比煤油灯方便。/p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山区风大，只要一遇风吹草动，电线与山里的树木相遇纠缠，然后就不通电了，然后就得等着管电的疏通，全是人工疏通，那么远的山，那么远的路，检修的时候，得一一排查，夏有金记得停电最长的时候有半个多月。这半个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乖乖地等，骂娘也不行，骂娘也不会有电。/p

因为有了电，再次失业的林建国才有了机会当一名村联络员，负责村集体广播站工作，那广播线路往往与电线一起排向村民屋子，所以，管电的常常偷懒让林建国帮忙疏通，林建国又不是一个善于推脱的人，因此，他也就更忙了，只要林建国忙，所有家里家外就必须由夏有金出面，近些年以来，夏有金觉得自己的脾气越来越不友好了。/p

正在左思右想之际，哐当一声，大门开处，斜刺里歪进来一个摇摇晃晃的青年，起先夏有金以为他走错了楼道，可他眼里无他地径直往里走，油头粉面，中等身材，穿着看起来陈旧的衣衫，裤脚很长很长，像一只大大的喇叭垂在地上，直把甩尖子皮鞋若隐若现地盖住，可每走一步，那溜尖锃亮的皮鞋还是正正地呈现在夏有金面前。/p

夏有金把他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那小子醉眼朦胧，眼里没有惊诧，摇摇晃晃地走着，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夏有金觉得他像二流子，心里有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但他好像挺熟悉这个家，夏有金竟然一时语塞。/p

“奶奶、奶奶！”/p

粉面青年嘻笑着，也没正眼瞧夏有金，眼里在找着什么东西。/p

夏有金先他一步走在前，她得通报大姨妈，是谁家没礼貌的家伙竟敢这么放肆？/p

大姨妈正在翻从康定带来的一口小皮箱，听见“奶奶、奶奶”的叫声，咣当一声赶紧关闭箱盖，慌里慌张地在夏有金耳边说了一句，“快藏起来！”/p

“奶奶，我就知道你在里边？我聪明吧！”/p

那青年已经嬉皮笑脸地歪在门框，斜眼看着莫名其妙的夏有金。/p

“康娃子，你回来了呀？”/p

大姨妈的声音自带颤栗，好像上了年纪都这声音，夏有金思忖着，瞥见林立珍呆呆地坐在电视机旁。/p

“奶奶，你在房间藏的啥好宝贝呀？”被称作康娃子的青年嬉笑怒骂，“奶奶，你得救济我，我好几天没吃饱饭了！”/p

“活该，家里没你饭吃？”奶奶嗔怪孙子，心里却是开心的，若是平常，华云上班去了，家里就江兰一个人，都没有人陪她说话解闷。/p

“要不要我摆碗筷，饭菜已经好了！”/p

夏有金瓮声瓮气的声音让康娃子好不自在。叉着腰，望着奶奶，“她是谁？”/p

“这是你幺姨婆家的……你的表姨！”江兰转身对夏有金说，“你别理他，他哪里说的是吃饭！”/p

“表姨好！”/p

康娃子啪地一声立定，抬起瘦削的手臂敬了一个军礼。/p

夏有金表情尴尬，在围裙上搓着双手，不知如何回应才好。/p

“说吧，这次因为什么回来？你没在外面闯祸吧？”/p

“奶奶，你看你，当着外人的面把我说得这么坏？”康娃子摇晃江兰的手臂，就像大风刮过一棵枯树。/p

“你表姨不是外人，是很亲很亲的人！”江兰被摇晃得说话声音颤抖，“你这小子，快放开我！”/p

夏有金尴尬站立一旁，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他离开大姨妈？/p

“奶奶，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又嫌弃我？”嘴里嘟哝，双手并没有停下摇晃江兰，身体扭动，撒着娇，卖着萌。/p

江兰把他实在没有办法，“你快放开我呀？你不放开我，奶奶也没多余的手腾出来给你拿钱呀？”/p

那康娃子这才得令撒手放开娇小的老太婆，兴奋地来个一蹦三尺高！/p

江兰从裤兜里摸索着，颤颤巍巍地取出一卷黄纸，走到小桌子旁，摊开在桌面上，一层，两层，三层，四层，仿佛永远都解不开。/p

江兰背着康娃子，抽出三张大团结，“给，省着点花！”/p

康娃子伸长脖子，两眼放光，“奶奶，你不是还有吗？这一点钱怎么够啊？你康娃子要面子，这点钱让孙二娃笑话我呢！”/p

康娃子说着，一只腿趴下来，索性跪在地上，啪啪地捶江兰的腿，“奶奶，我给你捶腿，不行，你背痛，我给你捶捶背，你再给三张……”/p

江兰抬手，轻轻地敲他的头，“找你妈要去？”/p

“奶奶，你知道的，我妈哪管我死活，还是你最亲，你才是我的亲奶奶，我的亲亲的奶奶啊，你救救我吧，你不救我就没人救我，你不救我我这小命就没了，怎么样，奶奶，你救还是不救呀？”/p

“唉！你这孩子，你说家里好吃好喝，你偏偏要去外面鬼混……”/p

“奶奶，我这不是给你老人家挣脸吗？你不多给点我，我在外面丢谁的脸呀？是不是？”/p

康娃子挤眉弄眼，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