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塔矢亮(1/2)

在考试成绩出来之前，小光为了补偿佐为不能下棋，经常带他去围棋学校听职业棋士讲课。

成绩出来之后，美津子看小光考得前所未有的好，直叹还是零花钱的奖惩最有用！就把之前停掉的零花钱和下个月的一并给了小光。“要继续保持哦。”

但是去围棋学校的习惯保存了下来，佐为好像也没什么不满，反而发现了如今的围棋同平安时代江户时代已经略有不同。在定石上有很多创新，而且现代围棋有贴目，所以行棋要更加讲求效率。

讲课的白川老师是一名职业棋手，讲起课来不骄不躁循循善诱，确实算得上是好老师。“这种情况下，在以前会下在这里，但是在现代规则下收益不是那么明显，所以现在我们一般下在这个地方……”老师在黑板上讲解着现代定石。

小光一抬眼，又看见佐为似乎在出神，目光悠远，好像在回忆什么让人伤心的事。

唉……就那么想下棋吗？听课也出神。小光有点火大。其实静下心来，自己听白川老师上课觉得还算是挺有意思的，怎么这家伙就这么不在意？还是说因为太厉害，所以根本就看不上眼？[喂，佐为，回神啦！]

佐为听见小光喊自己，才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嗯，对不起，]佐为怔怔的望着小光稚嫩的脸庞，脑海里却浮现出千年以前与自己对弈的小光的模样。那时候的他下巴比现在尖，也要高得多，却是和现在一样阳光活泼呢……还记得他消失的前一晚，明明还为自己讲解了千年后的几个定石，还约好第二天要在棋盘里运用，为何……从那之后就没有踪影了？明明与自己约好了的……

佐为又将哀伤的眼神移到小光身上。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明明与我约好的……

虽然明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光并不是与自己定下约定的小光，佐为还是想有这片刻的任性。紧紧盯着依稀可辨日后容貌的小光，好证明千年前的那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被佐为盯着的小光感到一阵寒意。[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啦好啦，今天会带你去下棋的。]

[唉？]其实佐为想的并不是下棋啊。

[哼，要不是看在上次你没下成的份上，才不会带你去下棋呢！]

佐为在宽大的狩衣后偷偷笑了。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光，即使隔了千年也不会变啊。[恩，我知道。]

小光在心里也偷偷笑了。真是好哄的鬼魂啊。刚刚还那么悲伤的表情，一听说可以下棋就笑得这么开心。[那就还是去上次那家围棋会所吧。]

[恩，好啊]

小光一进门，市河小姐就发现了这个眼熟的金色刘海的小孩子。“啊，下围棋很厉害的小孩，又来了啊。”市河小姐倚在柜台上调戏圆圆脸的小光。“不过今天绪方先生没来哦。”

小光抓抓脑袋，瞥了一眼佐为，好像也没有特别失望的表情，才说：“切，才不想和大叔下棋呢。”

小光交了入场费进了会所。一转身，看见里间有些昏暗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孤零零的坐在那里。真没想到这里还会有小孩子耶！

小光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小男孩。墨绿色的头发软软的趴在耳朵边上，额前是整齐的齐刘海，因为年幼而尚显稚嫩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棋盘，那么小小的玉雪可爱的一只，却分外专注，直到听到进藤来到身边的脚步声，才略微诧异地转头看他。

“你会下围棋吧？可以和你下棋吗？”虽是这么问，小光却已经自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看这个男孩子这么可爱，不忍心让他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呢。

小亮马上想起了眼前这个扎眼的金色刘海的男生是谁。他是上次看到过的和绪方先生下过棋的那个小男孩，不过绪方先生当时让自己不必在意。

塔矢亮从小在围棋的陪伴下长大，围棋可以说是他生命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存在。然而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能够赢过他的同龄人，其实有些说不上来的寂寞……现在眼前就是一个要和自己下棋的同龄人，若是能够下一盘棋，即使没有厮杀的快意，可这片刻的陪伴，或许也不错吧？即使绪方先生那么说……不过现在自己不是除了打谱也没事么？

“可以啊，我和你下吧。”

小亮边收拾着刚刚打谱的棋子，边说：“我叫塔矢亮，你呢？”

“进藤光，小学六年级。”

“我也是六年级。”小亮见眼前这个真的跟自己一样年纪，显得很高兴，眼角眉梢都带了软软的笑意。

短短几句话却在佐为心里掀起不小的波浪。塔矢亮？他就是塔矢亮？那个小光曾经说过的一辈子的劲敌？

那个时候的光经常对自己说千年以后的风物状貌，说千年以后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怎么出行，吃食是怎么做的……却甚少提及和自己相关的朋友，也许是在现代有什么伤心事，所以每当佐为问起来，最后总是归于沉寂。只有一个人，经常能从他口里听到。他说，“塔矢亮是我一辈子的劲敌。”

“塔矢那家伙应该拿到名人了吧？”

“塔矢那么不爱说话，在棋院一定没同龄朋友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

其实不仅是一辈子的劲敌，也是一辈子的朋友吧？

就是眼前的这个孩子吗？和小光完全不同的性子，明明还是这么小的年纪啊，便能耐住无边的寂寞，一个人在这里打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