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回(1/2)
初念方才左等右等,终于等到苏世独回来了,自然问她经过。苏世独也没隐瞒,道出了原委。初念听得心惊肉跳,得知赵无恙受伤了,哪里还坐得住,叫她与自己一道去探望下。见她面带愧色躲躲闪闪的样子,便也没勉强,自己向知客僧问了话后,便赶了过来。被和尚领了进来,他正立在门里,样子有些拘谨。也并未多留意别的,视线只落在了他的肩上。见他似要朝自己见礼,轻轻哎了一声,“殿下别动,快坐回去!”
赵无恙本想叫她一声师母的,此时便默默坐了回去。初念从前不止一次见识过徐若麟身上的伤,此时见了血,倒也算稳得住。定下心神,挽起衣袖,从和尚手中接过布巾,蘸水拧干后替他轻轻擦拭伤口附近的血污,纤指挑出金创药,轻轻抹在伤口处。伤口触药,有些蛰得慌。赵无恙动了肩,她忙替他轻轻吹了下,口中道,“忍着点,马上就好……”最后接过纱布,小心地将伤处裹了,这才吁了口气,道:“只能暂且这样处置了。等回宫,赶紧让太医再好生看下。”
在初念的眼里,十六岁的赵无恙如自己的弟弟继本一样,更何况自己如今还成了他的师母,辈分生生地又被抬高一辈。替他做这些,自然是心随意动,丝毫没多想别的。她却哪里知道这少年人的心事。自她挽起袖子替他处理伤口开始,他便开始不自在起来了。渐渐闻到她靠近自己时散自发肤的那股若有似无的幽香,又觉她往自己的肩膀处吹气,用那样温柔的语调与自己说话,整个人更是砰然心跳。等到她包完伤口直起身时,他已经脸庞发热,整个人僵在椅上了。听她吁气,最后那样说了一句,终于回过神来,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地道,“是,我晓得……”
初念倒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怔过后,见他眼睛只盯着地面,想起苏世独先前与自己说话时,眼中隐然含泪的样子,暗叹口气,道:“殿下,方才的事,世独已经跟我说了。她今日举动实在过于鲁莽,险些酿成大祸。本该要受重责。只我方才见她样子,似乎也是知错了。殿下可否原谅她这一回?一来,她再过几日便要回芷城了,二来,有了此次教训,我想她往后再不敢这样意气用事了……”
赵无恙慌忙道:“你放心,我不会和她计较的。再说,真论起来,我也有不对。我不该先惹她的。”
初念微笑,点头道:“我晓得殿下自小就心地宽仁。那我代世独谢过殿下了。”
赵无恙一张脸涨得通红,摇手道:“师……师母别客气……”
他听到她夸自己,心里一阵甜,又一阵紧张,舌头正在嘴里打结,忽然听见外头响起一阵杂乱的踏踏脚步声,一抬头,见今日随自己出来的礼部聂侍郎和另几个侍卫已经气喘吁吁地先后闯了进来。想是听到了他遇刺的消息。一看见他肩部有伤的样子,个个脸色发白,先后便跪了下去。聂侍郎连连告罪,“殿下若是有个闪失,臣等万死不辞其罪啊!”
初念见这里来了外臣,自己不便再逗留,朝赵无恙点头一笑,便先退了出去。赵无恙目送她背影,略微发怔,并没怎么留意还跪在自己脚前的聂侍郎等人。等她走得不见了踪影,这才摸了下自己的肩,微微嘶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道,“我没事,你们都起来吧。别一点事就弄得大惊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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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麟纵马到了先前事发的地方。湖岸边还留着方才那场意外的痕迹。他下马环顾了下四周。因这里离行宫远,左手侧是大片爬满了枯败灌木与野草的荒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倒确实个是极好的藏身之所。
他循着那刺客一路滴下的血迹,跟至数十步外的野地中时,血迹突然中断。显然,那个几乎能称得上是他“老朋友”的敌手,其警醒完全不在他之下。应该是他当时跑到这里时,觉察到了身后一路滴淌的血迹会暴露自己的去向,临时采取了止血措施,所以血迹消失。此人的狡猾之处,还在于他逃跑时选择的路径。因昨日刚下过一场雨,泥地还湿软。所以他不走能留下自己足迹的泥地,而是踏着草丛过。附近的草丛,原本就到处成片地枯折伏地。即便再遭践踏,也很难辨认出具体的路径了。
徐若麟迎着四面而来的野风,再次四顾。
雁过半空,地上尚且可能留下几根细羽。一个人,他再狡猾,再谨慎,只要他停留过,就绝不可能做到完全的了无痕迹。这是他的经验。更何况以他推测,那个刺客显然是在暗中窥探了一段时间后,最后才现身动手的。他想象着,倘若自己是那个刺客,他会藏身在哪个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上。
他的判断最后被证明无误。并没费多大力气,他很快便找到了刺客在等待时停留过的地方了。
这是一块半人高的岩石,距离赵无恙落水的地方不到十丈。既有隐蔽性,又具有很好的视野。或许是刺客当时心情有些激动,由或者是太过专注于自己前方的目标,他竟然忽略了自己的脚下——石块之后,正好是一片泥地,于是留下了一串浅的足印和一双清晰的深深足印。
徐若麟蹲在了这双清晰的足印之前,仿佛察看珍宝一般地盯着,目不转睛。终于,他微微闭上眼睛,眼前也随之浮现出了当时的那副景象:刺客耐心地蹲在这里,一动不动,至少持续了将近一刻钟。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体重将他的靴底深深压入松软的土层里。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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