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1/2)
六老爷急慌慌从衙门赶回来,到了大门首,却听小厮道英国公刚刚骑马离开,心下一阵懊恼。
他长叹一声,背着手往翠微居行去。
素绢纱织领着小丫头们在西稍间摆饭,一见六老爷这个时候回来,忙得齐刷刷行礼:“老爷回来了。”
六夫人在里屋听到动静,不由扶着桂妈妈的手出来,诧异地问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衙门没事吗?”白日里,六老爷即使在家亦是不大进内院的。
“你说我为什么回来?”六老爷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轻轻哼着,“九姑爷好容易来一趟,你如何不留他用饭……我巴巴赶回来,人却已经走了。”
英国公在朝廷的份量,六老爷再清楚不过了。
眼下两家是名正言顺的亲戚,他若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巴结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心里抱怨六夫人糊涂,不能帮着他打理好内宅也罢了,还处处得罪人。
不提这个还罢了,提起这事,六夫人就是一肚子的火气。
她好歹是这个家的主母,国公爷来了,居然没人来告诉她,全上赶着奉承那丫头去了。等到她听到消息的时候,齐悦瓷早把人带去了外书房,她拉不下脸来……
六老爷坐在炕上,兀自絮叨:“有多少人,想进英国公府的大门而不能,你呢?我当初就和你说过,别与九丫头作对……你不听,现在好了,她出息了,可曾把咱们俩放在眼里?”
“什么是我与她作对?”六夫人不服,大声反驳着,“我是她长辈,她一个晚辈不守本分规矩,我教导她,难道还是我错了?或者要我放下身段去奉承着她?”
桂妈妈一听。便知事情不好,赶紧带着素绢几个退出去。
年轻的时候,偶尔六夫人与六老爷不和,她还会劝几句。可六夫人的脾气越来越大。时常迁怒于她们,她们只求着保全了自己的一点体面,才不管这俩夫妻怎生闹呢。
素绢苦着脸守在帘外,也不敢走远。
桂妈妈索性拉着女儿去了后罩房,压低声音与她计较道:“……素绢出府后,夫人怕是会提拔俞松的闺女。那蹄子仗着他老子娘的势,自己又有几分品貌。素来掐尖要强,你切莫与她硬碰硬。”
“她算是什么东西?统共在内院服侍了两三年,就想当一等大丫鬟,骑到我头上来,也忒瞧得起自己了。娘,我苦熬了多少年,勉强在夫人跟前站稳脚跟,可不能被她坏了事。你得想个法子打消了夫人的念头。”
纱织今年亦有十八了,桂妈妈心上替她看好了一个人家,只等两年后求求六夫人。指了这门亲事。将来再回府,做个管事媳妇。
是以,桂妈妈觉得没必要再与俞松家的去争了。
可纱织不乐意。
她九岁起在翠微居伺候,这么些年,就等着挡在她上头的银罗、素绢一个个走了,好得六夫人青眼。岂能由得柳儿呼喇一下窜上来,与她平分秋色……
年纪渐渐大了,桂妈妈那番争强好胜的心歇了大半,只求着女儿嫁个好人家,她能跟着享清福。
便摩挲着纱织的秀发劝道:“你何苦与她作对?她就算提了大丫鬟。左右大不过你去……你用心服侍好夫人,照旧是翠微居的一等大丫鬟。”
自从金旺一家倒台后,六夫人尤其倚重俞松两口子。
虽然过年时提拔了一个叫江大的,但江大为人太老实了些,压根儿不是俞松的对手。他媳妇又是个腼腆怕事的,除了会做一手好针线。旁的一样不如人,到头来六夫人真正离不开的还得是俞松。
纱织想起柳儿那副妖妖娆娆的模样,就憋闷得难受。
偏她娘不肯帮她,气得甩开桂妈妈的手,哭道:“银罗作践我那些年,我也忍了……如今连一个小丫头都治不住了,将来谁还服我?”
“你……”桂妈妈青着脸坐下,半晌才道:“要是你爹还在,咱娘俩哪儿会受这些苦?夫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言不合我这几辈子的老脸全丢了,那时候你就光彩了?
到了现在,你还看不清形势不成?
……十二爷大了,有国公府撑腰,分家不过两三年的事。我是夫人陪房,你是我女儿,咱势必得跟着她出去……那时,还不知怎么样呢。”
因为没分家,下人的一切开销月例俱是公中出的,齐家在这方面一向颇为大方。
桂妈妈担心的是等到搬回那边,以六夫人这么个刻薄的脾气,只怕这待遇远不如现在。偏偏她是不得不随着六夫人的……
纱织从未想过这一层,竟是听住了。
好半天才喃喃道:“不,不会吧。”语气很是不确定。
按说六老爷是侍郎,官职不算小,可比起赫赫威名的齐府来,还是差远了。下人们走出去,说自己是齐家的,旁人俱是高看他们一眼……一旦分家,这些必然不同些。
“你呀,争那些有的没的干嘛……趁着在府里,好好攒点银子,将来出嫁时我全给你作嫁妆,那才是你的终身大事。”
桂妈妈点着女儿额角,深深劝道。
且不管她娘俩,单说六老爷夫妻两个言语不和以致最后不欢而散,唬得整个翠微居的下人一下午紧张兮兮的,不敢高声说话。
齐悦瓷饭后无事,传了方淳安家的前去说话。
方淳安家的身穿棕红色厚绸夹袄,麻利地挽了一个纂儿,戴一对赤金桃心簪子,两鬓露出银白的发丝。坐在锦杌上,整个人看着精干,不显老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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