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锱铢必较(2/2)
了冬天,额外还会赏个灰鼠皮的袄子……”齐悦瓷越看越是皱眉,这样的天气,小丫头只穿件普通的小袄在外头做活,若是冻出病来,伤的还不是他们齐府的百年声誉。芳树一向细致,早知里边有些样景。只她想着如今是六夫人当家,小姐自己日子都不大好过,若再多管闲事,岂不是愈加碍着六夫人的眼了?
齐悦瓷瞧她这副光景,已知不对,又恼又气。
他们齐家,历经数百年,从前朝到大夏,无论江南江北,声誉日隆。
怎能轻易毁在一个妇人手里!
对自家的下人就是这般,那外头不相干的人呢?
多少年来,男子寒窗苦读,在朝堂上沉浮跌宕;内宅女眷,每年不计银钱的舍米舍面;还时常提拔不得志的饱学之士……难道这些,都要毁在六婶娘手里?
大夏初定,朝政清明,今上又是个有能为的。齐家好不容易在京城站稳脚跟,经不起一点小小的打击。何况前些年祖父父亲位极人臣,暗地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呢,六叔父不过一个侍郎,倘被人拿做什么把柄,岂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他们不想活也罢了,别连累整个齐家的人。
芳树知道主子是上了心了,不敢再瞒,诺诺回道:“六夫人说,家里连遭大事,又只靠着六老爷那点俸禄,哪儿还能像从前那样,只能处处简省些了。管事妈妈、大丫鬟们时时要出门,是府里的体面,只有小丫头……原该她们的皮袄给黜了……”
“她倒是好意思说得出口!”齐悦瓷大怒,猛拍了一下桌子,惊得屋里几个人差点跳起来。
“小姐快别气了。六夫人掌事,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芳树服侍日久,知道主子的脾气,忙上前握了她的手,轻轻揉着。
她这一打岔,齐悦瓷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仍气得咬牙:“俸禄,六叔父的俸禄,连他自己都养不活吧!
咱们家,当年跟着高祖皇帝平定天下,高祖皇帝体恤功臣,赏了多少田庄。这些年经营得好,有增无减,我倒不知几时穷得连小丫头那点东西都要贪了。
此事我非得问问六夫人不可了!”
芳树从暖壶倒了一盅茶,伺候她吃了,慢慢劝道:“小姐所言有理。但六夫人好歹是当家主母,小姐有事,也该与她缓缓商议得好。”
“罢了,你别担心,难不成我是那等鲁莽的愚夫。”齐悦瓷感念下人的好心,也不想她们太担心。
这番惊怒,却把连素唬得跪到了地上,但她发现自己心里,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九小姐连自己这样的小丫头都费心周旋,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好的主子呢。
齐悦瓷又喝了半盏茶,才注意到她,忙对晴云道:“还不快扶连素起来,这与你不相干。晴云,去年给你做了两件皮袄,你先借一件给连素应应急,回头做好了再还给你。”
“瞧小姐说得,连素也是我的好姐妹,说什么借不借的?”晴云嘻嘻笑着。
二人又陪了一会,见无事吩咐,才相携退下。
“你这小蹄子,竟得了小姐的眼。”
“姐姐,全亏你周全。你前儿还说能带我进里屋开开眼界呢,我还不信,想不到今儿就成真了。”连素还沉浸在方才的一连串变故中,惊魂未定。
晴云取了贴身钥匙打开箱子,拣出一件厚绸的灰鼠短袄,一边给连素脱下外衣:“去年小姐给我做了两件,加上我前年得的一件,这件还从未上身呢,今儿反便宜了你。”
连素把短袄衬在月白长袄里边,果然发现暖和许多,拉着晴云的手,认认真真说道:“姐姐待我的恩情,我必不会忘。要不是姐姐向金妈妈求情,我也不能被分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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