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130章 雕塑是活的(1/6)
我悲痛欲绝地卧倒在地上。
赤见朝巴鲁走了过去,沙弟正搀扶着刚刚醒过来的巴鲁。我不敢回头,我宁愿我是昏倒的巴鲁,也不愿做再次叙述悲剧的人。
赤见默默看着巴鲁,重重地拥抱了他,又重重地拥抱了哭泣的沙弟,忽然转回头大步冲下刑场,抓过市集的一匹马,扬鞭迅速奔去。
这一切都太快,僧人们赶紧冲下去慌乱的忙着追赶……空气中扬起一片厚重的尘土。
我呆呆地望着他们早已消失的踪影,不能动弹。
萨满低着嗓音说:“明天,处刑的时候他一定会回来!他是东桑勇士,绝不会选择逃避的!”
——真到了诀别的时候,自己与自己诀别的时候。在他匆匆回首的一瞥中,我得逞了!终于能先死于他那一束摄人的碧波里……
这一天,终于过去了。我仿佛已过了几个世纪。
我已经开始不能回忆。因为我不敢,只要一想起发生过的任何一个片段,我的心都像刀割般疼痛。
可是,我仍要活下去!我答应了加答!答应了赤见!我已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力。
死的人,尸首已被安葬。待死的人已全部押入大牢。而我,也答应了留在大庙,参加明天的继任。现在,我只要求在初见赤见的雕刻房里,坐一晚。静静地像等待他归来似的,坐一晚。
窗外,月圆、风清。
我却再也等不到那个归人了。
我轻抚着那尊未完成的雕像,那巨大的岩石是赤见救我时运回来的。我闭起眼睛,仍能清晰的记得我初见赤见的模样。那时,他雕凿的也正是这块岩石。我把脸贴在这冰硬的石面上,甚至还能感觉到赤见温暖的体温,闻到他轻痒的鼻息,听到他用力雕凿的“咚咚”声……
我用力地抱紧岩石,仿佛用力抱紧赤见:“不要回来!明天,不要回来!”
窗外,月依旧明亮,夜却更深了。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我只有一夜的时间来道别。
我向巴鲁睡的禅房走。昏暗的烛光里,他还是没有醒来。沙弟正在小心地照顾他。看来,萨班还是明显地关照了,没有让受伤的巴鲁和其他人一同进入大牢。至少在明天以前,他们还是东桑的死囚。
我轻轻推开门,生怕惊挠了昏睡的巴鲁。看他在睡梦中都皱紧的眉头,我实在希望他晚些再醒过来。
沙弟一见我就扑上来抱住,担心地哭起来:“东方,你要当法兰巫了吗?明天,你会处死我们吗?”
看着她惊慌的样子,我不禁也拥紧了她:“不会的。我怎么会处死你们呢?你们那么好,我那么爱你们!”
沙弟蓦地抬起满是泪的脸:“那赤见呢?你也会放过他吗?”
我的心沉重得快停止了跳动。
“说呀!东方!我知道,他是你亲兄弟,你们不能在一起了。况且,你当了法兰巫也不能再见他了!可是,你不能就这么狠心处死他呀!在你出现以前,他一直是被认定的萨满的接替者,你可以让他继任萨满!他救过你!”沙弟激动得叫了起来。
我无力地看着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疯淌了下来。这是太残忍的现实!可我又是其中最不能逃避的悲哀。
沙弟似懂非懂地看着我,难过地放开了手。
“我,记得他救过我,不只一次。我也知道,他为了救我可以背弃自己的宗教,甚至放弃生命!为我,他犯下了所有可犯的罪责!可是,我和赤见都是不该出生的人,我们的存在就是天大的罪过,能让我成为法兰巫已经是开了大恩,不管怎样,族人认为是我带回的雪翼,可是赤见,他为我一错再错,即便他原来是萨满的接替者,我想,你们的教义也不会放过他的,怎能让两个罪人共事神职?!而且,难道要我们的一生也和我们的父母亲一样,永隔两地,永受煎熬?不,还不如让我们死去!我只能够坚守我们的约定救走你们!”我静静地看着沙弟:“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我说完了该说的话,转回头望了望巴鲁沉睡的脸:“如果他醒过来,告诉他发生的一切。再请告诉他,他的姐姐是为我而死的,我已经为她手刃了凶手。要他好好地活下去。”
沙弟噙住泪点点头。
“谢谢你,代我照顾他。我答应加答的话,只有拜托你来完成了。”我说着对沙弟深深地拜了下去。
她赶紧过来搀起我。我看了看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东方……”沙弟轻声叫我。
我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着。
夜凉如水。世上哪有什么真能回头的事呢?
我缓缓走向萨满的禅房,那里依稀还闪着光亮。透过木格子,我看到格尔和佳雅幸福而宁静地依偎在一起,喃喃私语着。房内烛火并不明亮,可他们脸上却分明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教我无法觅到悲伤的气息。
我轻敲了门,慢慢走到他们面前,跪了下去。
佳雅慈爱地伸出手抚着我的头:“你来看我们?”
我点头。
“你和赤见一定很痛苦!一定怨恨我们!”她温柔地叹息。
我无法干脆地点头或摇头,呆呆地愣着。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又何尝不是我们的痛苦!”她轻抚我的长发,突然恳求起来:“让我,为你梳次头,好吗?很快就好的!”她哽咽起来。不等我回答,便立即站起来四下翻找,自顾地念:“梳子呢?梳子呢?”
格尔马上从桌上抓起木梳拿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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