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物华休(六)(1/2)
“斩言……”
萧萧站了起来,望着他的背影唤了一句。t/
霍斩言转过身来,漠然空虚的表情注视着她,语气里冷淡而疏离:“萧姑娘,在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离开吧。”
“你……”萧萧见他还是这般拒人于千里的模样,不由上前一步急切道:“你答应过我,我可以来洛阳找你。”
霍斩言负手而立,欣长身姿依旧那么优雅温柔,他别过视线看向别处,淡淡道:“那时候在下并不知晓姑娘的身份,若是早有预料,在下宁可死……也不要姑娘相救。”
萧萧闻言收紧了指尖,指甲嵌入手心的血肉里,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怔怔的望着霍斩言,妖娆美丽的容颜因苍白显得凄楚绝然。她皱着眉头,几次欲言又止,有许多话压在喉间却说不出口,恍惚的觉得自己面前站着的其实是一个陌生人,她从不知道他的背景,也未曾看清过他的内心。
犹记得不久之前,苦寒沼泽的木屋里,他们背对着站立在窗前,他为她吹奏了一曲,神情之间艰涩而温柔。那时候,她甚至在想,其实霍斩言是喜欢她的吧,只是良好的教养和内敛的性格,令他不好意思开口。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说不出口的,就让她来说就好了,反正从小师父教过她武功,教会她杀人,就是没有教过她该怎么羞涩矜持。他们神龙教的儿女,向来重情重义,豪放不羁,喜欢一个人,就会义无反顾的对人家好,不喜欢一个人,只会拿着刀子跟人家拼命,哪里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又哪有那么多的虚与委蛇?
她以为霍斩言是不会嫌弃她的,因为他曾说过她的性格慷慨豪迈,他说她脱俗立新,还说能够与她相识,是他的荣幸。可是现在,她明白了,那些所谓的慷慨豪迈,脱俗立新,不过是他推脱敷衍的虚词,一个姑娘家被人说成那样,那不是赞美,而是丑陋,是不知羞耻。
她像废弃的棋子般被他丢在一边,他拒绝她,不肯承认她,冷淡疏离的将她推开,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尽管他们曾经出生入死,尽管他们曾经有过那么多快乐的时光……
萧萧注视着霍斩言,心里苍茫一片,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还是她爱着的那个温柔俊雅的书生么?
她握紧了手,有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触目惊心的溅落在地面上,她强忍着涌出的泪水,声音冰凉而黯然:“没错,我是妖女,人人都恨我,怕我,躲着我,我以为,只要全心全意对待一个人,结局会有不一样,原来你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遥望着霍斩言,就像在遥望着自己逐渐下沉冰冷的内心,语气却轻描淡写般平静:“我可以为你放弃所有,也可以为你去死,我从来都没求过什么,只是想让你看清楚我的心,你连这点……都做不到么?”
霍斩言侧着身子保持沉默,视线低垂着没有去看她的眼睛,静静的听着她说的话,淡然的身姿遗世独立,竟像是无动于衷。
萧萧悲凉自嘲的笑了两声,黯然的眼帘低垂下来:“我可真是傻,像你们这样的人,哪里会懂得人心的可贵,霍斩言,我以真情待你,你便是这般辜负我的……”
“霍公子,这等妖女不要同她多言!”陆九卿站在不远处,冲着霍斩言高声喊了一句。
“是啊霍公子,你怎么可以跟这样的人纠缠不清?”围观的人们交头接耳的说着话,不时还对他们指指点点,望着萧萧的目光亦是充满了鄙夷和敌意。
霍斩言望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开口回答,然而脚步却迈了起来,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霍斩言——”
萧萧一声断喝,阻止了他的离开脚步,紧接着听到裂帛的声音,一阕黄色的衣袂随风轻舞,缓缓飘荡下来,落在了他们的中央。
霍斩言顿住脚步,背对着萧萧的神情孤独寂静,耳畔传来她冰冷狠绝的声音:“你记着,今日割袍断情,从此你我之间再无半分情意在,再见之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霍斩言的面容清淡温和,一如既往的心静止水,他微微勾唇,细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慢慢的说着:“在下……也希望如此。”
萧萧终于转身离去,带着满身的伤痛和狼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可是,再大的伤痛也不及心痛。在这一场感情里,她拼尽了全力,整颗心都扑在霍斩言身上,最后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面目全非,不过是想跟心上的那个男子离得近一些,再近一些。
她可以为他翻山越岭,可以为他排除千难万险,甚至可以为他生,为他死。这样的勇气和决心,却在对方的漠然和疏离中,兵败如山倒。
回想起前段时间,两个人并肩游览山水,男的清贵沉静,女的古怪精灵,神仙眷侣般的一对璧人,羡煞旁人风景。然而这一切,都在那一声断袍裂帛中消逝殆尽,她有她的坚持,他有他的苦衷,她有她的信念,他有他的打算,飘飘荡荡的衣袂,阻隔在不到七尺的中间,将他们生生隔成了两岸。
物是人非,事事皆休,从此山河锦绣,唯独不见江水流。
夜晚的庭院中,霍斩言倚栏看着远方的风景,神情越发清俊孤独,像是一尊伫立在寒风中的雕塑。
老洪默默走到他的身后,几次欲言又止,还是轻唤了一声:“楼主……”
霍斩言一动不动,淡淡的答了一句:“你来了。”
老洪向前走了几步,望着自家楼主的目光竟是疼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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