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裱糊匠发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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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习习的凉亭中，面色灰白的男子圆睁着鱼泡眼，如同死鱼眼的眼睛射出愤怒的火焰，气愤填膺的拍着手中的纸扇：“岳父大人，此子语态不恭不说，言谈间更对大清毫无畏惧之心，此等无父无君之辈…”

八角凉亭中，端坐上首的老者细细的看着手中的信，眉头也是不住的跳动着，粗略的看过后，已经布满褶皱的面颊上舒展开来，将信递给了旁边的人：“萍石（杨士骧的字），你来看看！”

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闻言，接过信便看了起来，相比于上首老者粗略阅读不同，信上的每个字都在他脑海里回响半天，扣字酌句的看了起来。

上首老者端起杯茗茶，细细品了口，看向了火烧屁股般的男子：“幼樵（张佩纶的字），莫转了，再转我都要被你转的眼晕了。沈恪说的又没错，又不是杜撰出来的诬陷于我，你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我都还没发火呢！”

徐用仪脸上露出了个苦笑，端着茗茶品了品，手中的折扇又呼扇呼扇的摇了起来：“渐甫，幼樵说的也对，沈恪祖上在明初就流落海外，自然对吾等孔孟之道毫无接触，又何谈其君父之谓？只是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古人云，闻道不分先后，达者为先！原以为此子只是精通诸国人文政事，却不想是个全才。杏荪（盛宣怀的字）果然慧眼识人，此子的公司咱们就不说了，前有杏荪亲眼所见，一个点子卖了两万八千美金，使得洛克菲勒的煤油在sh流行起来，现如今他的兴业公司，日进斗金都只是零头而已，接着就是《大国崛起》，现如今再加上这个新式军校组建条例…”

能够被徐用仪尊敬和称呼为渐甫的，自然是如今的大清裱糊匠李鸿章，品着茗茶自顾自说道：“现如今，那些子皇族们就惦记起掌军的事了，一旦组建了新式的军队，势必会出现你争我夺的景象，无论胜负，咱们这些汉臣们势必会让皇族们更加忌惮和猜忌，这新式军校倒也颇合我意，只是，现如今我自身难保，据宫内传来的消息，甲午战败和北洋覆灭的黑锅就要扣我脑壳上了！现在看来，沈恪说的也是没错的，北洋舰队虽然是我一手促成，却也在最后因我而灭，现如今一切推倒重来，而我又要马上失去话语权，这事儿，得需要好好的合计合计。”

听到李鸿章说到这里，旁边的张佩纶坐回了凉亭的石凳上，面色有些阴沉：“都是那翁老匹夫，要不是他在其中作梗，岳父你的北洋舰队又怎会落的这个下场？没有失去北洋舰队，这大清上下，谁敢动您！？”

细长的眼帘微眯，李鸿章看着眼前茶杯中竖起的茶叶，声音中毫不见感情的波动：“这老匹夫，哼！成王败寇，古今莫不如是，今天趁着大家都在，只余杏荪无法脱身，这个沈恪的条陈，我看着是极好的，只是目前，别因为我的原因，再拖累了这军事学堂的组建。”

“中堂大人，这沈恪的条陈写的非常详细，就如徐大人所述，只是一个新兵训练，就可以细化为列队，战术，器械，战场救护，行军和体能，而体能中又细分越野跑，引体向上等前所未有之训练方式，细想刚才徐大人所讲，兴业公司的保安队都可以做到整齐如一，令行禁止，这沈恪绝对是个人才，大人不可放过！假如不能为大人所用，那么…”

极其普通的面容上，眼中泛着一抹杀机的杨士骧将条陈放在了桌子上，清澈的目光望向了已显老态的李鸿章，看着对方眼中闪过的一丝犹豫，不禁一声叹息：“中堂啊，这沈恪一看就是桀骜不驯之人，再加上颇有急智，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若使当时便身死，古今忠馁有谁知？”

吸了口气，李鸿章放下了茶杯，站起了身，看着亭外的绿竹美景，细细道：“不至于，萍石，现如今大清外忧内患，诚如那《大国崛起》中所言，这世界果真是个圆球，几百年前，那带牙的葡萄只凭船只就能称霸世界，可笑我大清现如今还抱着天圆地方说事，随着甲午战败，这些子饿狼似的列强们，已经是磨刀霍霍向猪羊，即便那小子真有雄心大志，可我大清的汉臣只要不乱，他也翻不起多大的浪！”

徐用仪眼瞅着那个略显消瘦却又挺拔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可有些汉臣，眼中看不见丝毫半分大义，宁让国事糜烂，也见不得他人干点实事，渐甫，你看夔石如何？”

李鸿章转过身，炯炯有神的目光望着自己老友，两人几十年的老交情了，当即扬了扬微白的眉毛：“王文昭？他不是才上任云贵总督么？嗯，也对，满朝廷这么多的总督，能够直调直隶总督和北洋大臣的，也就是他了，也好，到时候让杏荪把这陈条呈上去，新军组建的事儿，咱们就不问了，他们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呵呵，天地君亲师…”

抱了抱拳，杨士骧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大人，沈恪现如今依然白身布衣一个，何不抬举他一下？”

坐回凉亭中，李鸿章抚摸着手中的茶杯，半晌，摇了摇头：“萍石，此子计算无双，弄不好真是那卧龙一般的人物，我只去信一封，他便早已算出老夫所言之事，其应该未有当官之意，否则只凭其身家，道台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何况，你先前也曾经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