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2/3)
镇尺压住。书案后面一整面墙都是前朝书法名家用草书抄写的名章,左右的隔断清漆榆木架上摆了几只玉瓶和几本名人法帖。我叹道:“妹妹的屋子果然是阔朗大气,比我的屋子强多了。”
锦素笑道:“姐姐说哪里话来,姐姐的长宁宫和我的永和宫都是皇后亲下旨布置的,都一样的。”说着与我同坐在榻上。
杜衡早出去叫小丫头奉茶进来。我想着刚才她们母女的言语,不由多看了杜衡几眼。她的容貌与锦素有六七分像,眉宇有些硬朗,透着坚毅的神色。虽然常自垂目不语,但眼皮一抬,目光锐利,无可掩饰。杜衡察觉道:“朱大人有什么吩咐么?”
我不觉说出心中实话:“我不过是羡慕姑姑和锦素妹妹有这样好的福气能日日守在一起。我却不知多早晚才能见母亲一次。”说着鼻子一酸,眼眶一热。
锦素宽慰道:“姐姐不必伤心,按例姐姐的母亲每隔三月可进宫来瞧姐姐一次,端午时姐姐便可见到母亲了。”我只瞧着她会心一笑。
出了永和宫,我呆了片刻。芳馨小心道:“姑娘,还去文澜阁么?”
我瞧了她一眼,微笑道:“以后再去吧,这会儿有些困倦,回宫吧。”红叶一脸不解,只得带着两个内监捧着装书的布袋呆呆的跟着。
忽听身后有人叫道:“朱大人请留步。”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徐嘉?带着一个小丫头慢慢走了过来。只见她身着青蓝色锦缎长衣,衣服上只略绣了几朵碎花点缀,头上也只用银环束发,十分素雅。我忙见了平礼道:“徐大人安好,大人从哪里来?”
徐嘉?肤色雪白,五官却平常,然而衬着她今日装束,倒让我想起了玉枢,于是语气中不由含了三分亲切。
徐嘉?笑道:“才刚从文澜阁过来。”
我见她和丫头两手空空,不觉奇道:“姐姐从文澜阁过来,怎么没挑些书呢?”
徐嘉?道:“原本就专程去借两册书回去看的,谁知才到门口,便听宫人说文澜阁今日盘点,看书拿书的一律不让进去。”
芳馨道:“宫里藏和藏珍阁都是每月初一和初二两日盘点,今日是初五,按理不当盘点,怎么倒不让人进去呢?”
徐嘉?微微一笑:“听说是文澜阁中丢了几册要紧的藏书,大家混赖,因此今日重新查账呢。”
我笑道:“幸而我在永和宫逗留了一会儿,不然也得扑个空。”
徐嘉?走近一步道:“朱大人这可是回宫么?”
我颔首道:“正是。徐大人也回宫么?”
徐嘉?道:“是啊。我和朱大人回宫去也是同路,不知能否赏光一路同行?也可彼此解闷。”
我忙道:“妹妹求之不得。”于是徐嘉?便与我走在最前,众人跟在身后。
我自和她在陂泽殿中辩过之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连册封那日,都没有彼此道喜。她是第一个搬离粲英宫的人。今早给皇后请安,亦不过点头之交。我不知她要和我同行有何用意,因此一言不发,只等她先说。
徐嘉?道:“妹妹那日在殿上得罪了朱大人,还请大人恕罪。想我和大人一样都读《论语》,见识却远远不如,真是惭愧。”
我忙道:“徐大人不可如此说。妹妹在殿上放肆,是陆贵妃宽宏大量,不加怪责罢了。我这点微末见识,只好拿来抛砖引玉的。大人的见识胜我十倍。”
徐嘉?道:“朱大人何必自谦。我回去仔细思想,觉得大人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只是对孔夫子未免偏颇了些。”
我不想她要与我讨论孔子,不觉有些诧异。只听她接着说道:“冉有为鲁季氏将兵,与齐战于郎,克之。季康子问冉有道:‘子之于军旅,学之乎?性之乎?’冉有道:‘学之于孔子。’(注1)可见孔夫子于兵法并非不通,不然怎能教导出冉有这样的将才?我只觉得夫子并非不知治国也要刑法和兵事,只是他心中的大同之邦,是民皆贤德,讲信修睦,实在用不着这两样的。姐姐说是么?”
我略略思量,只得说道:“徐大人说得很是。只是春秋乃是乱世,百姓处于困顿之中,衣食尚且不继,子女不能顾全,又如何让他们知道礼乐为何物呢?故当时的国君都知道夫子是个圣人,却又弃他不用。其实我和徐大人的心思是一样的,徐大人为夫子叹惋,我又何尝不是呢?”
徐嘉?一愣:“原来朱大人是这样想的,前几日在殿上,是我失仪了,得罪之处,还请恕罪。”
我忙道:“徐大人过谦了,叫我怎么担当得起呢?”
徐嘉?道:“我辈本是女子,读书只为明理。只是我这人却有个呆心思,遇到书上的所说的事情,便爱穷辩,如此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还是改不了。让朱大人取笑了。”
我不觉失笑道:“徐大人这个性子妹妹十分爱重。妹妹闲来无事也喜欢画几笔工细楼台与美人。只是画技差得很,也只乐在其中罢了。徐大人所谓的呆心思又何尝不是妹妹的痴心呢,彼此都是一样的。”
徐嘉?踏着小径上落下的重重**花,微笑道:“朱大人原来喜爱作画。其实妹妹也会两笔写意。朱大人若不嫌弃,今后可一道切磋画技,互评互赏,好么?”
我忙道:“自然是好的。徐大人无事可往我宫里坐坐,我们一道读书,一道作画,早该好好亲近了。”
徐嘉?点点头道:“我是六月十五的生辰,未知姐姐芳辰?”
我笑道:“
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