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立储(1/2)

一阵寒风吹来，头上的海棠青玉步摇叮叮作响，好不悦耳。秀娥推一推我，低声道：“小娘子，郎君出来了。”

我回过神，急忙疾步走过去，唤道：“义父留步。”

完颜宗翰止步回头，脸色仍是阴阴沉沉。待瞧见我手中的大氅儿后，他微感惊讶，露出笑意，说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嘿嘿一笑，展开大氅儿，递给了他。

完颜宗翰边穿边问：“可是闷坏了？”

我心里一喜，忙点点头，旋即又摇头，虚伪地说：“不闷不闷。”

他勾唇一笑，揉一揉我的脸，说道：“好了好了，想出去玩就出去吧。”

我开心一笑，谄媚地说：“义父真好。”

他无奈一笑，复又打量我几眼，讶异道：“这是步摇吗？很漂亮。”

我笑点了头，他又道：“步摇不是妇人所佩之物么？”说完不怀好意地望着我。

我正欲说话，身后传来高庆裔的声音：“如今，也只有小娘子能叫元帅开口笑一笑了。”

转首一瞧，高庆裔与韩企先一前一后踱步而来。我敛了笑意，装作好奇问道：“方才在花园，就听见厅中有争吵声，不知是发生了何事？义父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高庆裔不惧完颜宗翰的脸色，立即回道：“某深知小娘子博学多才，见识甚广，故而想向小娘子请教一事。”

我心中一动，谦虚一笑，“先生说笑了，先生还是歌儿的老师呢。”

高庆裔道：“小娘子可知和尚原一战？”

话说完，完颜宗翰就瞪了他一眼。我点点头，高庆裔又道：“我军进攻和尚原失败，不，可以说是惨败。依小娘子之见，短期内继续向和尚原挺进是否合适？”

不管合不合适，总之战争就是万恶的。无论金国还是南宋，参与战争的普通士兵们辛苦，卷进战争的老百姓无辜，只有战争双方的领导者能得到利益。提早结束战争，才是顺应历史的正道。

当然我不能直接这样回答，而是微微沉吟片刻，分析道：“四川不比中原，山多谷深，路多窄隘，怪石壁立，根本不适合发挥骑兵的威力。而如今正是寒冬，粮食短缺，天气恶劣，金军长途奔袭，战线过长，沿途又不时遭到宋国军民共同抵抗。即使抢占一地，也无法立足巩固。何况士兵们离家已有多年，一朝士气骤降，再硬打下去只会连连惨败。窃以为，凡事都有个度，见好就收方能持久，反之则可能万劫不复。”

韩企先赞叹道：“韩某曾听闻高大人提起小娘子，今日亲耳闻得小娘子高见，实在佩服。”

高庆裔笑一笑，向完颜宗翰道：“庆裔多嘴了，请主公责罚。”

完颜宗翰冷声道：“你的确多嘴。”说罢拉着我匆匆离去。

回了屋，不等他发脾气，我率先质问道：“义父曾说过，尽快结束战争，为何又出尔反尔，不准兀术退兵？”

完颜宗翰不悦道：“提老四干吗？”

我颔首道：“好，咱们不提他，要不要继续战争，其实是义父一句话的事儿。”

完颜宗翰默了一瞬，端起茶杯，摇头道：“歌儿，时势不同了，义父这些年，多参与内政，很少再领兵打仗。战事方面，多由兀术等人主持，是否与宋国议和，义父真的不能擅自做主。”

我皱眉道：“即便如此，义父的话还是占有最大的分量。”

他手指轻叩桌案，颇为忧虑，“不瞒你说，目前我主要在考虑立储之事，其他事不能随便插手。”

说毕，他笑了笑，拉一拉我的手，说道：“好了，别发脾气了。”

我嘀咕道：“说得轻巧。”

他微微变色，忽然喝道：“怎么，莫非你是担心兀术？”

我哭笑不得道：“你怎么老是揪着他不放？”说着我大脑一闪，脱口道：“你不是故意为难兀术、不准他退兵的吧？”

完颜宗翰挑眉道：“我就是要为难他，你想怎么样？”

我无力地垂下脑袋，不想再和他费舌。

金天会十年春，会宁传来消息，金太宗突患中风之疾，四肢瘫痪，言语困难，随时有驾崩的可能。而皇储尚未确立，国不可一日无君，辅佐金太宗执政的辽王宗干急令完颜宗翰回朝，共商立储之事。希尹亦派人送来密函，请他速速回京，以免金太宗猝然辞世，他的众儿子们借机发难，强取皇位，尤其是嫡长子完颜宗磐。

临行前一晚，完颜宗翰召集高庆裔、韩企先来府中议事。

他们谈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基本结论是坚决不能立完颜宗磐为储君。在其他人选的问题上，韩企先提议推举合剌，而高庆裔仍是坚持完颜宗翰自立为帝，且态度异常强硬。

完颜宗翰面色迟疑，眉心凝重。立储之事，确实要经过深思熟虑。一来是要考虑到金国的前途；二来是要保证他们的利益不受新君威胁；三来是要能够使金太宗的儿子们服气，免生事端。

高庆裔急切地问道：“元帅心中可有定论？”

完颜宗翰低头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怎么又提起此事？我的话你又忘记了？”

我抢在高庆裔开口之前笑道：“义父英明忠义，歌儿深深佩服。”

完颜宗翰侧身看我一眼，嘴角露出丝笑，我想他带我来就是为了堵高庆裔的嘴。感叹他立场坚定的同时，我认真道：“完颜宗磐是嫡长子，虽然是合法继承人，但他野心勃勃，狂妄自大，专横跋扈多年。若是一朝登临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