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动手(1/2)
次日早膳,严盈异常乖巧,不住地帮纪氏布菜,弄得一边的萍儿都插不上手。纪氏诧异地看着碗碟中堆得满满的饭菜,不由问道:“囡囡,是不是闯了什么祸,赶紧告诉娘,别折腾这些个没用的。”
严盈闻言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说道:“娘,你说什么呢,女儿是担心你累坏了身体,所以才想着让你多吃一些补补嘛。”
纪氏怀疑地盯着严盈片刻,见她没就势说出讨饶的话,便又问道:“这些日子晚上睡的可好?还有没有做恶梦?”
严盈笑着摇头道:“睡得倒是安稳,甚少做梦,沈大夫这次的药虽然只吃了两副,效果却是比之前的都好,现在夜间连汗都不大有了,舒服多了。”
纪氏抬眼瞧了瞧香蝉,见她笑着点点头,这才摸摸严盈的脑袋说道:“沈大夫真乃神医,他说你这次能除了病根儿,果然做到了,说起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罢,娘一定要在菩萨跟前多念几次经文,回头等铺子里忙过这一段,还要去庙里还愿才是。听说,京城城郊的普华寺香火最盛,雁荡湖西边的无尘庵主持师太经书讲的极好,得空一定得都去一趟。”
严盈含笑听着纪氏唠叨,那场大病的缘由她并没有对纪氏直言,只是推说不知凑巧吃了什么东西冲了药性,却是个意外,采华虽知道个大概,却因着严盈的恳求没有多言,纪氏虽然还有些疑虑,却因着查不到证据和严盈的痊愈而渐渐放松了,如今除了将沈大夫奉为上宾之外,便是心心念念地要去感谢菩萨了。
用罢早膳,严盈一路跟着纪氏回了屋,扭捏磨蹭半晌方才说明来意。纪氏闻言不由诧异道:“你要银子做什么,听说京中闺秀俱不喜欢带着银子,以免沾染了俗气,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严盈自然早已想好了理由,将楚天楠的提议讲了一遍,却只说是严舒和严玉的主意,纪氏不是仅仅养在深闺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贵妇,在南海时也多少接触了些珠铺事务,自然知道在外无钱百事难,倒是真的没有反对,只是说道:“若是出门,身上还是带着些为好,不过交给香蝉收着,不然让旁人瞧见了,没得又要编排出什么来了。”
严盈笑得眼睛弯弯地答应了,心里却是暗自想着,这银子到了香蝉手里,不是跟到自己手里没什么区别吗,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回到屋子,严盈盯着从纪氏那里取回的银元宝一副很是严肃的模样,香蝉和芜青在一边不明所以,也把目光都投向放在桌子中央的那几个小元宝上。于是乎,就见三个人低着头,弓着腰,围着圆桌,都直勾勾地盯着那些个圆润小巧的银锭,似乎那上面开出了朵花来一般。
最终还是芜青第一个忍不住了,直起有些发酸的腰来,试探地小声问道:“姑娘,您这是看什么呢?这银子有不妥?”
严盈闻言坐了下来,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她前世几乎没有机会碰过真金白银,虽然打理过自己的嫁妆,也跟着顾琪铭多少打理过些铺子里的事务,可是看的最多是账本地契和首饰,并未真正触碰到银钱,如今见到,却是生出十二分的感慨来了。
那时候夫家和顾琪铭占据了她的整个生命,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心心念念的便是如何帮着夫家打理生意,日进斗金,如何替丈夫排忧解难,即使搭进所有嫁妆也在所不惜,却不知一个女子失了最基本的银钱傍身,如何在夫家立足。仅靠着丈夫的真心爱惜?严盈嘴角勾起,却是满满的冷意,人心这种东西太过虚幻,太过变幻莫测,若是所托非人——如顾琪铭这般无心之人,便会如她一般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啊……想起生命最后的时刻,严盈嘴角更弯,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这一次,决不能重蹈覆辙,若是纪氏的悲剧没有让前世的她警醒,那么自己蠢笨行事所造就的苦果,却是留下了彻骨记忆。无论如何不能把自己的命运再交予他人手中,管他什么铜臭之气,管他什么闺中之风,有了银子才可安身立命,不受他人摆布,若是天不见怜,再遇坎坷,那即便孑然一人也自可潇洒自在,天高云阔。
严盈心中已是果决坚定,脸上却露出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寂寥之色,她将那锭银子握在手中,渐渐收紧拳头,好一会儿才深吸了口气交了两个到芜青手中,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再三叮嘱其小心行事。
芜青仔细记下了,心中却是十分的疑惑不解。但是手中的银子隐隐传来严盈留下的温度,在看她脸上笑容和眼中神色,芜青不知为何不想再问,只是心中一阵压抑。姑娘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情绪,让人不知如何劝慰。是莲秋害得吗?芜青收好银子,咬牙暗道:“不管姑娘要做什么,一定将这差事办好了才是!”
严盈心中起伏不定,干脆拿了莫先生所赠曲谱来研究。香蝉取来了书架下层的锦盒,问道:“姑娘可是要吹箫?”
严盈接过锦盒,放于桌上,盒盖掀开,赫然是一柄油光翠绿的青竹长箫,竹节打磨的极为光滑,竹管粗细得宜,箫尾系着小巧的同色玉坠丝绦,风雅秀美。细看之下竟如翠玉一般晶莹透亮,煞是好看。
严盈伸手取出竹箫,在掌中把玩一番,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模样,片刻后放于唇下,闭起双眸,回想着刚才曲谱所示,运力呼气,一阵低沉悠扬的乐声随即响起,如水般缓缓流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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