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2)
李东阳当先,杨瓒落后。。见刘健、谢迁均在值房内,思及李阁老方才所言,更觉心惊肉跳,惴惴不安。
这是要三堂会审?
知道比喻不恰当,却控制不住类似的念头在脑海中翻腾。
暗暗吸一口气,定下心神。杨瓒上前两步,躬身行礼,道:“翰林院侍读杨瓒,见过刘阁老,见过谢阁老。”
刘健安坐不动,面上看不出喜怒。
谢迁微微颔首,态度有几分亲切。
因杨瓒与谢丕是同年,又同列三鼎甲,彼此的关系算得上不错,谢迁对杨瓒自然有几分“亲切”。
“杨侍读且坐。”
同年,同榜,都是人脉。
谢阁老丰姿俊朗,高情逸态,并非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否则也不会高居内阁,成为庙堂鼎臣。
“三位阁老当前,下官惶恐。”
杨瓒谢过,不敢坐实,只蹭着椅子边。
很快,有书吏敲门,送上热茶。
待值房的门关上,李东阳和谢迁自顾品茶,刘健当先开口,道:“请杨侍读至此,实有事询问,非言辞训诫,无需紧张。”
刘阁老的话不错,奈何表情过于严肃,眉间纹深如沟壑。
杨瓒面上保持平静,手心隐隐冒汗。
在三位阁臣面前,竟比面对弘治帝还要紧张。至于朱厚照……还是不要去想,免得“大-不-敬”。
“阁老相询,下官必知无不言。”
杨瓒再次起身,端正行礼。
见到杨瓒表现,李东阳和谢迁暗中交换眼色,都有几分满意。刘阁老也不免点头。
年纪虽小,心性却是沉稳。坐在文渊阁中,面对三人能方寸不乱,实是难得。先帝知人善用,果然没错。
只不过……
刘健抚过颌下长须,没错过杨瓒瞬间的僵硬,笑意隐入眼底。
论起朝堂经验,同上官奏对,还是嫩了些。
“老夫三人请你前来,实为此篇策论。”
杨瓒抬起头,见刘健自身后架上取下一只木盒,盒中尽是今科进士的文章。其中一篇,即是杨瓒交给谢丕,又经谢丕送至谢阁老手中的农商策论。
“此文甚好。虽有冒进不足之处,却不乏可行之议。”刘健道,“尤以南北粮秣运输最善。”
杨瓒想过多种可能,始终没有想到这种。
李阁老亲往“抓”人,不问金尺,不问牙牌,也不问他在乾清宫中的“无状”,更不问今日天子不上早朝,改上午朝的因由,只问这篇农商策论?
说不通,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抿了抿嘴唇,脑子里缠成线团,额际一阵阵抽痛。
无论想得通还是想不通,无论三位阁老真实意图为何,最好的应对办法,唯有问什么答什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至万无一失,至少不会犯下大错。
深吸一口气,杨瓒起身,恭敬道:“南北粮秣运输,下官确有几分浅见。然钝口拙腮,有言不逮意之处,还请阁老见谅。”
见顾卿现身,番僧中一人眉眼稍抬,暗黄的眼底闪过狠意,嘴角现出一抹讥讽。
“方外之人,不涉尘事。”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虎狼之类终下地狱!”
两句话出口,犹如泼下沸水,人群顿时哗然。
因圣祖高皇帝之故,僧道在大明的地位向来超然。新帝登基不过几日,锦衣卫竟开始抓捕僧道?
“千户,事有不好!”
百户低声出言,顾卿握住刀柄,手指收紧。
看来,这些僧道的目的不是救人,更不是说理,而是欲将事情闹大!
朱厚照将事情交给杨瓒,为的就是“暗查”,尽量隐瞒先帝服用丹药的消息。经僧道这么一闹,此事必定瞒不住。
这些僧道是受谁指使,如此有恃无恐,真以为锦衣卫不敢拿人?
漆黑眼底闪过冷光,无形戾气似能伤人。
百户不由得倒退两步,搓搓胳膊,看向犹不知死活的闹事之人,竟生出几许同情。
惹怒了这位,合该先备好棺材。
杨瓒到时,人群已里三层外三层,将诏狱围得水泄不通。
透过喧闹的人声,诵经声仍清晰可闻。
“杨侍读,且这边走。”
看到人群,校尉也是皱眉。穿不过正门,干脆引杨瓒走向开在围墙边的暗门。
“稍等。”
杨瓒摇摇头,没有急着进诏狱,而是站到人群外,选定一块方石,抬步站上去,居高俯视诏狱门前的情形,眸光微闪,若有所思。
片刻,示意校尉凑近些,低声道:“你且去顾千户那里,这般……”
校尉先是不解,旋即恍然大悟,眼睛越来越亮。
难怪听人说,读书人心有七窍,果然不虚!
见校尉穿过人群,杨瓒迈下方石,快步走向校尉所指的暗门。不等他摸到墙面,人群中忽然传来几声高喝,诵经声乍然停止。
随即,锦衣卫悍然冲出狱门,当着众人的面,将供词中的几名番僧和道人拖入诏狱。
余下僧道非但没有阻止,反而站起身,恨不能当即同这几人划清界线,百姓也是众口唾骂,先前有多尊敬,现在便有多痛恨。
“鞑靼奸细!”
鞑靼连年犯境,宣府大同的快马每隔几日便入京飞报,正是同仇敌忾之时。
“奸细”二字出口,锦衣卫抓人立刻名正言顺。
即便是口说无凭,漏洞百出,群情激奋之下,有心人也休想再轻易挑拨是非。
只不过……
杨瓒看向诏狱前的顾卿,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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