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夏日(1/2)
林之墨的父母为何而死,没有人比温瑾言更清楚。
她后悔吗?
绝不后悔。
十八年前谢家的灭门惨案,由林之墨的父亲林清沣一手造成。为了扶持当今圣上,从前的三皇子上位,林清沣捏造了一封通敌书函,谢家被满门抄斩,诛灭九族。当时,苏瑾琰的父亲谢兆有一知交好友,定远侯苏惟。
谢兆被押解回京都,大理寺顺天府连同三司会审,谢夫人自知难逃一死,不忍府中女眷受辱,率全府二十七口谢家女眷服毒自尽。当时谢兆的小女儿刚出生没几天,与苏惟的嫡长女只差几个时辰,为保住谢家一线血脉,苏惟用自己的女儿替代了这个女婴,带回苏家,起名苏瑾琰。
对于当年的惨案,苏瑾琰没有半点记忆,可是她的心里怎能不恨。
活在这世上,已经是罪孽。
当年那个替代她去死的苏家嫡长女,是苏夫人唯一的女儿。每每看见苏夫人,她又悔又愧,恨不能以死谢罪。
后来,她遇见了林之墨。
得知这个男人的父亲是害死她父母和长兄的人,她心里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那火焰,是来自地狱的复仇之火。
她立刻向苏夫人提出要嫁入林家,一个是王府世子,一个是侯府嫡女,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反对的人只有苏惟,她的养父。
那时候,苏瑾琰跪在苏惟面前,信誓旦旦的发誓,绝不会为了复仇而毁了自己。
可是没有人知道,就在她坐上花轿的那一天,她随身携带的,有一把小刀。她随时准备用那把小刀来结束仇人,必要的时候,也会用来结束自己。
开始的时候,林之墨的确如他一贯温文尔雅的作风,待她温柔体贴,哪怕她对他不过是虚情假意。原本坚若磐石的心开始渐渐游离,这来之不易的安宁让她有片刻恍惚,恨不得时间停留在此刻,又希望时光飞逝,一步跨越到安详的晚年。
只是,后来有一天,她无意间发现,林之墨和自己的丫鬟香菱**不明。
若没有真正爱慕过,便不知那时心口灼伤般的疼痛。万箭穿心,心灰意冷。
可是,她发现自己有喜了。
这个姗姗来迟的孩子,令她有瞬间的犹豫。只是,这个孩子,也没能保住。就在那大雨倾城的夏日,她失去了她的孩子。
元凶是香菱。
所有的犹豫一扫而空,曾经有多眷念,如今就有多怨恨。
父母惨死,孩子小产,在这世上,她不过孑然一人,唯一愧对,唯有苏家父母。
她在送给林清沣的药里下了毒,一日日,林清沣终于要死了。她趁着众人不备,偷偷去见了一面。
在得知她是谢家遗孤时,林清沣眼中的惶恐,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铺天盖地的快感和痛苦,让她几乎失去了理智。而林清沣,明明就要死了,却用最恶毒的话来诅咒她,“你会下地狱!”
“地狱?我早已身在地狱!”苏瑾琰笑得眼泪落下来,“若非是你,焉能有我今日?“
花开花落,不管流年度。
所有人,都没有给她好好过完这一生的机会。既然如此,人间地狱,有何区别?
温瑾言缓缓垂下了眼,她听见自己清冷的声音响起:“母亲您不必太过伤心,王妃追随王爷而去,不管怎样,这一路上都不会太过孤单,两个人也能彼此照应。”
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说?
大太太感叹了好一会才止了泪,叹道:“难得的是这孩子少年老成,出了这事,反而更得帝宠了。”似乎意识到什么,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你们都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温瑾言屈膝行礼,不说二话便退了下去。临走前,眼角余光瞥见温瑾瑜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温瑾言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这个晚上,她什么事都不想放在心上。
“小姐,三小姐回来了。”也不知坐了多久,青柳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什么?”温瑾言有片刻怔忪,脑海中一片混乱。
青柳压低了声音,“方才小篆去看她娘,回来的路上不巧撞见三小姐,当时天黑,小篆又在树后面,是以无人发掘,可巧听见三小姐骂骂咧咧的,似乎心有不平。”
“骂了些什么?”混乱的思绪渐渐平息,温瑾言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甚至还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难不成在骂我?”
青柳大窘,可在自家主子灼灼的目光下,唯有如实以告:“说您不过就仗着太太偏疼罢了,什么都抢在她前面……”又压低了声音,“听那口气,怕是怨念不少,您可得当心些。”
什么都抢在她前面?
“我知道了。”温瑾言若有所思,面上却不露丝毫,指了炕桌上一盘梅子,“拿去赏给小篆,让她休要胡说。”
“是!”内院里的明争暗斗青柳见得多了,知道不可多言,忙端着碟子出去了。
等到有功夫歇下的时候,已经将近半夜。她摸着黑进了和墨荷单独居住的屋子,觉得口渴,借着月光,倒了一盏茶,坐在小杌子上静静发呆。
“怎么还没睡下?”背后传来墨荷惺忪的声音。
“有点事情耽搁了。”青柳笑了笑,陷入了沉默。
“墨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小姐似乎变了不少?”也许是黑暗使人软弱,直面心底的那一处,青柳捧着已经冰冷的茶水,在暗夜里低语,“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墨荷垂下眼,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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