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1/2)
第一百四十三章
是夜,贾府灯火通明,贾母所在的上房更是人头攒动。只是,人数虽多,却是落针可闻。王夫人、邢夫人站在一旁,探春如今已经出嫁,迎春虽被接回了大房,可今晚却也被叫到了贾母的上房,与惜春一道儿站着,大气未喘。
唯有赵姨娘,站在下面不住地用帕子擦着眼泪。
不多时,便有小丫头打起了帘子,通禀说:“二老爷来了。”话音未落,贾政已经迈进了门里。
贾母见只他一人,不由地冷了声音说:“怎么,我是人老没用了,大老爷自然不必尊我,连我叫他来,他也只当不知了!”
邢夫人闻言,抬头向贾母道:“老太太息怒,大老爷连日来身上便有些不爽,因拿了府里的帖子请了太医过府瞧了,都说是气热体虚之症。便叫大老爷这几日务必少动,好生将养着。”说着,看了贾母一眼,见她神色不虞,顿了顿才说:“今儿个也是我的不是,因想着大老爷身子不爽,若叫他来了,只怕过了病气给老太太,因打发了人告诉府里上下,不许透露半个字。老太太若要责骂,只责骂媳妇儿就是了,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倒让大老爷落个不是。”
贾母被邢夫人这一通说下来,心里更是堵得发慌。她着人去请贾赦,原也是想着大房的人一并来听着,若有什么难处,好歹大房也能出些力。谁想贾赦压根儿没来,还有邢氏,原是个拎不清的木头人,这几年却愈发的聪明起来,她借词想要给贾赦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谁想这话在邢氏的嘴里打了个弯儿却成了她这做母亲的漠不关心儿子死活来了!
贾母心里有气,见邢夫人还立在当下,便挥了挥手说:“也是你有心了,坐罢。”
“是。”邢夫人微微欠了欠身,却不坐下,只笑道:“老太太,这更深露重的,您看是不是叫人给二姑娘、四姑娘看个座儿?她们到底小孩子家家,身子娇弱,一时受了寒气只怕又有些头疼脑热起来。”
贾母垂着眼睛点了点头,鸳鸯便叫人捧了热茶和果子来给迎春和惜春看了座儿。邢夫人这才慢悠悠地坐了下来,她可不管别人如何,只要她大房的人别跟着二房的受罪也就行了。
“老爷……”
“老爷,您可要为三姑娘做主呀!”
不等王夫人开口说完,赵姨娘已经一步跪在了贾政脚边。她今日身上穿了一件祥云纹织锦纱衣,下着赭红色弹墨缠枝花裙。发间插着洒金万年青翡翠头花,因探春今日成亲,她更是将多年压箱底的赤金石榴镯子戴了出来。原是光艳夺目的妆扮,此时却像是经历了一番揉搓,发髻微散着,那细致打扮过的脸上却有一处极显眼的巴掌印。
赵姨娘原就有姿色,今日这般打扮,一是光艳照人,二是因着伤处,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贾政心中怜意更甚,伸手扶起赵姨娘,声音也放轻了几分,“你这是什么样子,今儿个原是探丫头的好日子,你是她姨娘,不说好好地为她高兴高兴,反而哭哭啼啼,像什么规矩!”
赵姨娘顺着贾政的手站了起来,虽止了哭泣,却依旧掩着脸侧,哽咽道:“老爷说的是,原是我落了姑娘的脸面,只是三姑娘今儿个可是受了大委屈了。我固然是个姨娘,什么话都不好张口说的,却也实在舍不得她的脸皮。”说着,一双泪光盈盈的眼睛便委屈地看向贾政,其中隐隐透出的期盼和仰慕恰如当年在王夫人门前初见之时。
贾政愣了一愣,“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夫人当下便扯了帕子,沉声喝道:“老太太凡事自有决断的,你一个姨娘不知高低的,说的不清不楚也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没得失了大家的体统!”说着,一双怒目又看向贾政说:“老爷自进门,不说问清楚原委,只一味和赵姨娘说话,这是什么道理?她原是三姑娘的姨娘,难道我就不是三姑娘的母亲么!”
王夫人这话说得又气又急,话音才落,便红了眼圈儿。她心里恨得要死,赵姨娘这贱·人,早晚都死在自己手里。今日却是宝玉先落了话柄在人前,兼之又是探春成亲的日子,只怕这薛家的梁子是结大了。可若她今儿个不拦在前面,老爷岂肯轻饶宝玉呢!
贾母见他们几人吵吵嚷嚷,实在不像话。只把手里的茶盏重重一磕,“好好儿的日子,不说在薛家热热闹闹的,反而闹出这些笑话来,一味要人笑话。只怕明儿个京里就要传遍了咱们家礼数不周,管教不严的过失来。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争风吃醋,不怕要满屋子人笑话!”
说罢,便将目光看向了王夫人,见她紧抿着嘴不甘心地退到一边。这才缓了缓语气,向贾政道:“今儿个是探丫头的好日子,本不该说这些。只是宝玉这孩子,你一贯是晓得的,姊妹间的情分向来他看得极重。从前在家时,他同三丫头的感情本就最好不过,今儿个见她出嫁了,心里怎么舍得。竟是自作主张地偷跑去看探丫头了,只是遇着了柳家大郎,一番口角不提,竟还动起手来。”
贾政才听贾母说到第一句,眉头便已经皱得死紧。待听完这一番说辞,心中早火冒三丈,只瞪着一双眼睛四处看了,怒喝道:“混帐,不知礼数的东西,这会儿定是惹了祸事躲起来不敢见人。来人啊,拿宝玉来正房说话!”
话落,听见上房外有几个小厮应了,才抬头冲着王夫人好一通申饬。
“他难道还是个总角小儿?连男女大防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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