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四海旗帜动澎台(一)(1/2)
朝鲜人是忧郁的,他们被定边军连哄带骗,一bō_bō背井离乡踏上异国的土地,从铁山至辽东,从铁山至辽南,从铁山至威海卫,从威海卫又到了台湾。
朝鲜人是幸福的,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只要对上国百姓保持足够的尊敬,他们虽然劳累却吃饱喝足,并第一次感受到了尊严。定边军嚣张跋扈,却从不欺辱他们,明国百姓更是宽厚仁慈,将他们当做半个同胞,尤其是学会明国语言可以更好地沟通之后。
朝鲜人如今更加渴望融入台湾,因为吕宋的蛮夷来了,他们都当上了管事和头目,每日驱使着那些低贱的黑猴子,修建基隆海港,建设台北城池,耕耘中北部土地,建设美好的家园。是的,家园,明国人的家园,当然也是朝鲜人的家园,尤其是面对黑猴子的时候,他们更加感受到自己的高贵。
十艘福船陆续靠上了雄伟的基隆港,朝鲜人一拥而上,纷纷扶着从吕宋而来的上国子民上岸,然后小心翼翼地领着休息,一边问候服侍,一边低声骂着黑猴子扬起的灰尘太大,居然弄脏了上国子民的衣衫。
当疏离惶然的上国子民,开始洗漱用餐的时候,嚣张的朝鲜人便打开福船的舱门,吆喝着一群群低贱肮脏的黑猴子,列队走上甲板开赴各个人手匮乏的工地。
每一艘福船里面,都挤满了黑猴子,有限的空间,浑浊的空气,不多的残羹,总有一些没能熬住的黑猴子死去。死在路途中的,变成了鲨鱼的美餐,死在基隆的,便急忙运往焚化点,变成了一堆堆肥料,滋润着山中的林木。山是阳明山。人所敬仰、声名赫赫的沈大人的居所,便在那四季变换的秀丽山水之中。
李婉儿是土生土长的吕宋华人,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爷爷、爹爹、兄长便死在了西班牙人的屠杀中。年幼无依的李婉儿。在母亲疲病身亡后,便成了西班牙人的女仆,不仅有做不完的营生,还有说不出的屈辱。
和李婉儿一样,许多无法面对熟识同胞的女子。都申请要去台湾,好在陌生的环境中,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吕宋的噩梦无休无止,当李婉儿认命的时候,王师来了,定边来了,那个高贵漂亮的沈大人,领着强大的水师舰队,还有一万多如狼似虎的勇士,将吕宋华人的屈辱和仇恨。化作了修罗地狱。
作孽太重的西班牙人死了,畜生一般的土著人死了,可是还有许多受难的家属,却找不到他们的仇人。李婉儿登船的时候,那个儒雅温和的沈大人亲自来安慰,李婉儿至今都难以忘记,当总督府的人向他请示,如何处理许多仇恨难报、悲愤难解的同胞时,像神仙一般的沈大人,红唇白牙只有一句话:“简单得很。一户杀一个,即便错杀也绝不会漏下。”
苦难结束了,仇恨结束了,可是屈辱却不曾减轻。一道道同情的目光如同铁刺,一次次扎在心头,始终无法扬起头颅,堂堂正正地做人。离开,唯有离开,去台湾。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可是孤身上路的自己,如何在台湾找到幸福。
李婉儿从简短的谈话中,认识了那个叫做朴珍爱的朝鲜女人。李婉儿对未来惶恐,对陌生惧怕,可是当朴珍爱出现时,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尊重。不是同胞的同情,不是沈大人的怜爱,不是黑猴子的畏惧,而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尊重。
敬服的目光,悉心的照顾,体贴的小话,让李婉儿第一次挺直了胸膛。她虽然悲惨,她虽然肮脏,她虽然迷茫,她虽然惶恐,可是这个叫做朴珍爱的女人,对待自己就像对待主人一样敬畏。
台湾的暖风,吹拂着发梢,基隆的细雨,顺着朴珍爱手中的油纸伞滴落,当走进一座广大的石屋,池塘里的热气滚滚而来,李婉儿呼出一口长气,心里终于觉得台湾,就是自己未来的家园。
李婉儿仰靠在池塘边,温热的清水浸泡着忧伤,朴珍爱为她洗净长发,抹去浑身的汗渍,当李婉儿如出水芙蓉一般时,朴珍爱已经细心为她擦干身子,换上了一套松软舒适的衣裙。
米饭香嫩,菜肴可口,汤水浓郁,然后就与朴珍爱依依不舍地告别,和几个姊妹坐上舒适的牛车,向陆地深处出发了。道路铺就了青石,在细雨中越发干净,河水平缓宽阔,小舟安详划过,桥梁又高又大,牛车走过顶端时,入眼全是秀丽的风光。
一路上都是一座座村落,成片的水田,清清的池塘,欢快的水车,蜿蜒的溪流,整齐的屋宅,幸福的人群。不是全都幸福,四处忙碌的黑猴子,当然不配得到幸福,沈大人说,他们会劳役致死。
每经过几个村子,便会有一个女子下车,然后在村中大娘嫂子的接待下,走向她未来定居的地方。姊妹越来越少,她们互不交谈,也不告别,更不会刻意记住对方的居所,只是相视几眼,便和过去彻底告别。
一个女孩远远迎来,和朝鲜人交谈几句,便走到李婉儿身边,笑着牵住李婉儿的手,热情地领着自己走向村子。李婉儿惶然看着远去的姊妹,便毅然随着银铃声不断的女孩儿,向自己未来的家走去。
“姊姊叫什么?”
“李…园,家园的园。”
“俺叫齐玉兰,这里是陈范村,屋子和地都给你归置好了,姊姊开心居住便是,有什么事只管找俺。”
“玉兰,陈范村,屋子,还有地。”
“玉兰,你家里都有谁?”
“俺爹,俺娘,俺嫂子,俺侄子,才一岁,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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