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章 荣枯事过都成梦(1/3)
半个月后。一日黄昏,轻颦正坐在寝殿内,由伊秋、芷青二人服侍着涂染蔻丹。忽闻小满子进来报说:“禀娘娘,咸阳宫来人,说那罪妇想请娘娘过去一趟。” 轻颦闻此消息,并不吃惊。她心中已猜定,凌雪终是要不成了。 须臾,轻颦只泰然自若的淡淡问道:“她已被责罚几日了?” 小满子回道:“算上今日,刚好半个月。前几日,咸阳宫已来人请过几次了。奴才想着,那罪妇先前是如何算计娘娘的,便未搭理她,也未向娘娘回禀。今日,她又遣人来请。奴才怕误了娘娘的事,便未敢再耽搁。” 芷青闻言,不由嗔怪道:“小满子你也太不像话了!倚仗娘娘素日宽待咱们,你便越发没规矩了。凡事怎可不向娘娘禀报,便擅自做主呢?” 小满子受训,不服气道:“姑姑所言差矣。那罪妇恶贯满盈,死有余辜!娘娘何苦还要去见她?” 芷青道:“凭她是怎样的人,见或不见,娘娘自有定夺。你怎可越俎代庖,替娘娘当起了家?” 小满子听闻芷青所言有理,便略做沉思,跪地顿首向轻颦惭愧请罪道:“芷青姑姑教训的是,奴才不该擅自做主,奴才知错了。请娘娘责罚。” 轻颦淡淡转过头,垂眼看着他。温言道:“你也是替本宫气不过。一时莽撞,情有可原。下次若再有此类事,不可再坏了规矩。” 小满子一面连声答应了几个“是”,一面谢恩起了身。 伊秋一面为轻颦涂染蔻丹,一面扭过脸,脆声脆语的问小满子道:“那罪妇,当真是被日日杖责五十吗?” “那还有假?”小满子摇晃着脑袋道:“奴才听闻,咸阳宫里的人都说,那罪妇得势时,虽在外面时时做出慈悲的样子。可她暗地里,总是变着法儿的苛待下人。在她宫里当差的人,一早便恨她入骨了。如今她失了势,哪里还有人肯真心服侍她、接近她。” 小满子含着几分笑意道:“那些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妃嫔,也早已躲得不见了人影儿。且她平日为了讨好皇上,也没少踩踏旁人。倒是有不少人,私下里恳请那些行刑之人,责打她时再多添几分力道呢。” “活该!”伊秋骂道。 小满子又道:“那罪妇如今日日可都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了。只怕她那伤口,早已是血肉模糊、不成个样子了。连刑部的人都说,她能熬上半个月,已实属稀罕事了。” 伊秋愤愤道:“谁让她平日作恶多端?今日惨景,皆是她咎由自取。” 芷青亦轻轻点头,慨叹道:“话是不假。如此一来,后宫里确是宁静了不少。到底是皇上厉害,竟想出了这个责罚她的法子。既惩治了她,又震慑了后宫诸人。虽到底是残忍些,可与她所犯下的罪恶相比,也总不为过。” 轻颦若有所思,喃喃道:“想来,以她的心性来说,如今让她受此责罚与羞辱,比要她死,还要痛过千倍百倍。” “可皇上不让她死,偏偏要她活着受羞辱、受责罚。”伊秋泄愤道:“谁让她那般狠毒、险恶,铤而走险犯下了那些欺君之罪不说,还害死了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公主。那可都是皇上的亲骨肉啊!皇上怎会轻恕了她!” 听闻伊秋提到“亲骨肉”三个字,轻颦恍然回过神来,问芷青道:“这几日,你可曾去看过百卉公主?” 芷青回道:“奴婢今日还去偏殿看过,奴婢去时,乳母正陪着公主在房里玩儿呢。” 轻颦闻言,略感欣慰的点了点头。轻声道:“眼下天气酷热,不宜多出去走动。你要叮嘱乳母,若要带公主出去,必要找阴凉处才可,万万不可让公主染了暑热之气。” “是。”芷青答应道:“奴婢定会好好叮嘱乳母,娘娘放心即可。” 伊秋含笑赞道:“娘娘以德报怨,待公主这样好,当真让奴婢叹服。” 小满子亦晃动着脑袋,拉着长声儿笑道:“那是!咱们娘娘的心胸,岂是她们那些刁钻怨妇可比的!” 芷青看着小满子,笑嗔道:“娘娘给你几分脸色,你便又这样口无遮拦起来。在娘娘跟前说话,也不顾着分寸!” 轻颦含了几分笑意,意味深长道:“你们无需夸赞我,我也只是记着庄妃姐姐的一句话,‘无论大人间有何恩怨,总不该牵扯上孩子,孩子总是无辜的。’出身帝王之家,已是他们的罪孽。咱们,何苦再难为那些可怜的孩子?” 看着百卉公主能够得此优待,众人不由深感轻颦所言在理。又想到庄妃为人沉稳低调,可她所言,却能够一语中的,众人不由都赞许的点了点头。 轻颦深知,凌雪素来都是不明是非、不可理喻之人,她本不愿再见她。无奈,她又想到了高玉临终之前在信中的遗愿,便还是来了咸阳宫。 到咸阳宫时,暮色低垂。轻颦让众宫人都在门外候着,只自己“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进了凌雪的寝室。 屋内并未掌灯,轻颦借着窗外昏黄的余晖,隐约看见桌上放着未被动过的简单饭食。桌旁花缸里,先时养植的几株睡莲,如今早已凋零了。枯萎凋落的花瓣蜷缩在地上,无人收拾。缸里只余下了几只花柄,耷拉着头脑,枯败不堪。 时节虽在盛夏,轻颦却觉眼前之景犹似深秋一般萧索、凋敝。轻颦缓缓朝着**榻走过去…… 首先映入轻颦眼帘的,便是一只白皙冰冷的手。那白皙的手腕上并无任何佩饰,只无力的伸出了**榻,向下耷拉着。 看着那只素手,轻颦的心头登时便涌出了洗尽铅华、浮生一
梦之感。仿佛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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