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节 女子的坚忍(1/2)
; 使用这种暗语写成的书信,看起来十分普通,乍一看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有暗语的使用者能够知道其中的真实含义。这也正是早些年爹爹教给我的其中一项。
右谏议大夫——林大鼐,原来,不仅是爹爹的昔年知交,还是与爹爹志同道合、辅佐普安郡王的人。
知道林大鼐的消息,比之有办法帮助宋朴,更令我高兴。
而我从屏风后递给林先生的纸条上,则是我短短的回应——三郡王情况如何?到秦昌时手下赴任的杨炜行踪如何?
林先生没有立时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告诉我他可以拖延一些时间,让我细思。
我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也很快终止了此次谈话。据我感知,林先生对此处并不放心,而我们之间有些话,也不能在二郡王的这所馆阁之中说起。
我回到了慈宁宫,我知道,林先生很快会设法再跟我联络。
不过最先跟我联络的,却是另一个人。一个曾与我有过一段时间的联络之后,忽然终断了的人——廖先生。
因病告假的廖先生又重新出现在宝文阁了。
“怎样?官家让你抄写的那本经文,呈给娘娘了吗?”廖先生好整以暇地问道。
“娘娘刚回来,身体似乎十分疲乏。两位娘子这两日也经常说,娘娘有了年纪,她的身子大不如从前了。以前经过这样一番跋涉,是没有事的。”我道。
廖先生的双眼仍是微微眯着,眼中不经意间便掠过了一丝光亮。这大概是廖先生的常态,只是这一次,这一抹光泽,并没有立时消去,而是,停留在廖先生的眼中,向我看来。
那种带着洞悉的精明,让我心中竟有一瞬惧意,就好像,是某件秘藏的事情被洞悉,又或者,是说了谎话被察觉。
看到廖先生转过视线,我的心头也跟着微微松了。只是,我实在捉摸不透廖先生方才那一线眼光的含义。
“你知道娘娘回宫多少年了吗?”廖先生忽然问道。这个问题如同他方才的目光一样,让我诧异。
“十年了吧。”绍兴十二年,太后娘娘扶着徽宗皇帝的灵柩,从金国回归大宋。如今是绍兴二十二年,那是整整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件事情非独京城之中,便是不住在京城的百姓,也都是知晓的。
毕竟,先帝徽宗皇帝的灵柩从金国回到大宋,而扶灵柩回到大宋的,便是当年的皇后、当时的太后韦太后,这对于靖康之年的耻辱而言,的确是一件值得举国臣民欢庆的事情。
“那娘娘在金国呆了多少年你知道吗?”廖先生又问道。
我虽然觉得廖先生今天的问题略有些偏题,但对于太后的事情,我自然也是上心的。
“靖康元年到绍兴十二年,一共是十五年的时间。”我道。
“你听说过娘娘当年回宫的情形吗?”廖先生问道,但看了看我,随即又道:“是了,当年姑娘你还只有几岁,但你父亲是朝中大臣,又是京中名士,一定向你说起过当年的情形吧?”
“爹爹只说当日百官随同官家与吴圣人出迎,官家扶灵,跪在太后娘娘膝下痛哭。吴圣人与后宫妃嫔也一起在旁痛哭,出迎百官与迎驾的百姓,见之无不落泪心酸,但见到太后娘娘能够顺利回来,又都欣然。”我道。
当然,这是坊间流传最广大的说法,也是我必须选择的一种说法。但这并不是真实的情况,至少,许多人心里,并不是如同他们表现出的那样。
当年面对逼近的金国,匆忙之间不知怎么抵御而匆匆将皇位传给儿子的皇上回来了,从金国的俘虏营中回来,却已经是一个冰冷的灵柩了。
但至少,他还能有回归祖国的一日。
可是当年那许多随着国破沦陷的人们,却永远成了栖身异族的亡国奴。
不,国并没有亡,只是迁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重新建成了一片乐土。而当年屈辱逃跑的皇子,也已经成了新的皇上,但临安城中的繁华,让他已经忘了还在旧日国土上望穿秋水的子民。
看到皇上扶着先帝的灵柩痛哭,有的人愤怒,有的人怨艾,有的人悲伤,但没有人敢于将自己的情绪表露。皇上能够抚着先皇的灵柩痛哭,也没有兴起过反抗的情绪,对于任何一个还有良知的臣子,都是屈辱。
可是,我毕竟不能在廖先生面前,将这些想法都说出来。
“我指的,不是这些情形,而是——太后本身。”廖先生加重了些语气:“太后娘娘在金国一十五年,当俘虏的一十五年,太后以一介女流之身,硬是挺了过来,反而是先皇,早在绍兴五年便因病而故。先皇一定一直到亡故,都在想着回到大宋,他没有等到,但太后等到了,完成了他的遗愿。对太后,除了坚忍,我想不到第二个词。”
的确,是坚忍。
我道:“人常说巾帼不让须眉,女子的坚强之处,往往令人赞叹。”所以每每想到太后当年所受的苦,我对她都格外敬佩。
“从金国一路扶灵到大宋,一共走了三个月。”廖先生缓缓开口:“这么久的时间,太后都撑了过来,终于回到了临安。我亲眼见过临安皇城外,官家迎接到太后的情境,如今犹在眼前。太后鬓角只是微白,面容甚是端庄,虽然一路风尘,十五年辛苦,却没有太多的印记刻在太后脸上。”
心中忽然一动,我眼前忽然浮现了太后偶尔一两次欢愉开怀的样子。太后为人温和,脸上常带笑容,但让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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