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2)
史馆。她努力在为自己找着理由,她想国史中确实有一些部分在等着她去修改。她想她如果今晚不去做,明天就没有时间了。她已经非常喜欢修撰国史这一项事业,特别是在她整理女皇的那一段段大事记时,简直是一种痛快淋漓的写作。就仿佛她自己就是女皇。就仿佛是她自己在治理着国家。就仿佛是她自己正在一步一步地登上了女皇的王位。婉儿确乎是回到了文史馆。
婉儿也确乎是决定挑灯夜战,在为圣上修书中体验圣上。
但是,那也许并不是婉儿真正的所思所想。那不过是一个借口。不过是一个婉儿用以欺骗自己的谎言。婉儿还不至于在记录女皇那惊心动魄的经历中去体验女皇的霸业。不,婉儿对权力没有兴趣,她弄权决不是因为她喜欢权,而是她要活着就必得学会弄权。是的,痴迷于整理女皇的历史不过是个幌子,她是要让住在庭院深处的那个可能依然在等她的男人看到她案台上的灯光,知道她来了果然,当婉儿刚刚研好墨,那殿堂的门就被推开了。那种婉儿那么熟悉的门的响声和来人的脚步声。婉儿当然知道那是准。她也许就正期待着他渴望着他切盼着他。婉儿永远也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不能离开那个男人。
她曾经一千次想离开他,但又—千次回到了他的身边。她就那样等待着期盼着。任那个男人走近她,拉起了她的手,并且吹灭了那盏温暖而明亮的灯。然后一切就陷入了那个被黑暗充满的窒息中。在那里,yù_wàng是主宰…切的真正的帝王。婉儿被那个男人牵着,穿过那个她熟悉的甬道,来到了那张床上。那是她和他的床。没有任何别的男人和女人睡过的床。就在他们的事业的边上,在他们智慧的谋略的同舟共济的愿望的边上。他们做爱。在无言中。直到午夜。当那个男人睡去。当完结。婉儿便起身离去。她必须在早朝之前赶到后宫李显暂居的庭院。她必得将李显带到他阔别十四年的母亲的面前。她必得目睹他们母子之间的那悲欣交集。她必得离去。她这就要穿上她的衣裙,梳好她的头发,离开那个精疲力竭的男人。
她留恋那个给她以温情的男人的身体,她知道那身体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但是她必须离开他。她离开他是为了去亲近另—个男人。取悦他,让他也给予她那满身心的热望和感情。她必得这样,从一个男人走向另一个男人。她要利用他们。她要利用他们对她的那浓浓的爱意和他们对她的那由衷的崇拜。她相信她会从他们那里得到她所需要的一切。她相信他们,不如说她更相信她自己。相信她对他们的那种深刻的诱惑力,相信她才会是他们的那个唯一。她要让他们的彼此需要成为一种生命的状态。她要让他们需要她就像是她需要他们一样。婉儿这样做着,在犹豫间在忧伤间从一个男人走向了另一个男人。她没有对他们说她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她让他们蒙在了鼓里,而唯有她,清醒着。
就这样。婉儿等候在李显的庭院中。李显匆匆走出。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婉儿。经过了那个短暂而又漫长的孤单的长夜,他知道此时此刻婉儿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他觉得婉儿是他重新回到这陌生的而且是险恶的世界中唯一的亲人和朋友了。他视婉儿为亲人朋友。他知道他的选择不会错。他坚信婉儿从此将支撑着他。他觉得他已经从婉儿酌眼睛中看出了她的在所不辞。他这样想着这样坚定着他对婉儿的信念,他便在走向婉儿的时候在那个无人能看到的暗处抓住了婉儿的手,他甚至躲过了那个出门送他的韦王妃犀利的目光。
显抓住婉儿的手并低声对她说,婉儿,帮助我,给我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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