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往事如刀(1/2)

微弗一直飘到瀛洲的海岸，看着波光粼粼的海水以及圆圆的明月，悬在礁石之上，默默地想着如何回去，虽然才离开几日，可她连奈何桥旁的油灯都想念上了。

“素衣扬，桃花流水清溪溿，臻首低，鳜鱼逐影嬉。甫回眸，惊诧韶华尽倾覆，浅笑叹，伊人在水绝一方。

春花飞，夏叶稠，秋风凉，冬雪重，与卿携手，沧海有石崖。

白纱幔，红酥手，青山眉，朱砂唇，为卿绾发，惊鸿照影双。

梦初醒，枕边寂寥尽湿意，帘外雨，浇透薄凉席。独执迷，山河繁秀不入眼，倾相思，今生寻伊天涯路。”

是谁在唱歌？熟悉的声音，哀伤的音律。

烟沉白沙，银辉披肩，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落在身后的沙滩，微弗循声望了过去，似是看到故人微微笑，流年莫不静好。

“你还敢来？小心苍悠让你有来无回！”

凌御款步走了过来，脚下似是生光，踏过浅滩处的海水，竟是半片衣角都未湿。明明很慢，但三两步便到了微弗面前，星眸里也是一片闪烁，似星辰，似波光。

“他未施结界，可不就是让我进来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苍悠的剑阵结界，可以上承天下连地，没道理盖不住一个仙岛，神仙的心思真难懂，但是微弗却明白凌御的心思。

“所以你又要来带我走？然后又被苍悠追上，打架真的很好玩？”

相比较起来，幽冥地府可就是一派祥和，除了两个上神冤家去打过架，鬼差们连口角都没有发生过，朔决就更不用说了，所有的脾气都发在伐柯身上，根本没有别的矛盾了。

白裳墨发，眼尾凝笑。

凌御突然用手捂住心中，闷声地咳嗽起来，而后接在掌心，是一口鲜血，这可吓了微弗又是一抖。

“你果然受伤了！”

凌御眉头微皱，是一个痛苦的表情，又咳了两声，用手帕拭去的鲜红，让微弗没来由的感觉身体似有疼痛，却没有身体来承受疼痛。

“苍悠的青鼎里面一定还有灵丹，我去给你找两颗，你看起来不像坏人，死了多可惜！”

白蒙蒙的云气从礁石上腾起，就向仙府飘去，黑夜里有一道光线如流星滑过，下一瞬，凌御已经临空挡在微弗之前，而她则被水幕缚住。

“我被和鸾骨扇反噬，养几日便好，灵丹妙药吃了也是浪费。”

凌御说着，以手握拳抵在唇上，又闷闷地咳了起来，水幕好似没有灵力支撑，哗然间就散了，微弗吃惊于白日里御云执扇，翩然舞出破空气势的男子，竟然也会虚弱至此，不免有些担心。

“那你早些回去吧，苍悠若是发现了，定叫你无还手之力！放心吧，我还能帮你拖些时辰，你飞的慢点，莫要加重伤势！”

凌御没有再咳嗽，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云气，慢慢伸出手去，再穿过，却没有收回。

“你还愿意担心我吗？那年……那年我有受……很重很重的伤……”

龙鳞再坚硬，却砸不开魔都的结界，摔裂无数的鳞片，也换不来伊人回首一眼。伤痕累累，落下归墟深渊，再醒来已过万年，踏遍九州，掀翻四海，都感应不到一点点灵识。

昊古台下，默默站了多年，仿佛那个被血染红的身影，还站在上面，用唇语轻轻说着一句：

天焚心，雷削骨，我愿与君绝！

凌御终是抿住嘴唇，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那穿在云气里的手，似是要拥抱微弗，保持一个优美的弧度，却也是个僵硬的动作。

“不知为何，我确实有些担心，不过你不用承我的情，我想了一下，若是朔决，或者是伐柯，婆婆，哪怕是锦屏受伤，我也会一样担心。”

明月的柔和光泽铺在白蒙蒙的云气上，有种迷幻的感觉，而这一切在凌御看来本就不真实，他却希望这一瞬可以长长久久。

“都好过不冷不淡，置若罔闻。”

在你看来是素昧平生，我却把前尘旧事回忆了千千万万遍，就怕漏了任何一个表情，把最坏的结果设定了万万千千个，再相见，只要不是最坏的，对我来说都是生而有幸。

微弗这两万年，总是在伐柯的嘴巴以及朔决的藏书里，感受别人的生离死别，颠沛流离，幸福和睦。却从来想像不出，这些故事里的人们，会是怎样的表情。快乐的时候，都像他在百日见她时，万般庆幸的笑容？痛苦的时候，也像他此刻紧抿嘴唇，连披在他身上的月光，都在颤抖？

“所以我们曾是什么关系？”

值得一位上古神之子，如今睥睨三界的上神，死皮赖脸地造访瀛洲仙岛？

微弗的声音带着笑意，既像是不经意的玩笑，又有些压抑的正经，凌御静静地看着空荡荡的怀抱，突然从指尖冒出一星光芒，水幕平地而起，带着微弗飘向最高的一处礁石，自己也踏风而至。

“再剪不断，再理难乱，以后我与你就是这样的关系了！”

“那曾经呢？”

微弗再次获得自由，就飘到凌御对面，对于这个问题原本不是如何好奇，现在突然有着不依不挠的想法，也不知是怎么萌生的。

凌御倒是举头望了望天际，三万年前，那里曾落过滚滚天雷，血染高台，魂断残照，梦回相看，泪湿襟衫。

“曾经太久，我也忘了！”

在神魔异志里，对凌御的记载也只是断章而零星的，从无角苍龙出世，到归虚之境覆上结界，再到仙魔大战中，犹如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