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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宛娘挪进了王家巷的新宅子里,梅鹤鸣便把自己平日起居之用的东西,悉数挪到了这边来,在前头辟出几间齐整屋舍做了书房,平常应酬看帐处理事情皆在此处,往来朋友,若邀约吃酒或有事寻他,也都来这边,正经的梅府倒是搁在了一边儿。
这边自然比不得梅府,宅子虽算体面,却小的多,也没要那么多下人伺候,梅鹤鸣是怕宛娘性子软,下人多了不好辖制,只原先庄子上的几个,都一总调了来交给吴婆子手下管着,另调了府里的厨娘过来,也没另设大厨房,只在两人的院子旁安置了小灶,伺候茶汤酒水饭菜吃食等,平时也尽够了,只若要置办宴席请客却凑不上手。
依着梅鹤鸣,也不想在这宅子里摆宴,宛娘性喜清静,那几个一来,也不会只素净吃酒,必要寻几个唱的来,闹起来没一天功夫不算完的。
可他置了新宅子,那几个岂会不来叨扰,只周存守就跟他足打了半月饥荒,说定要他在新宅里置办齐整酒席,哥几个好生热闹一场,才不辜负了兄弟情谊,让他们几个过来热闹热闹,也好暖暖新屋子。
梅鹤鸣左右推脱半晌儿,便是想跟你那心尖子肉的佳人过小日子,难道就把我们兄弟丢下了不成。”
没鹤鸣没法儿,如今眼瞅都快进腊月了,想着过些日子年根底下的事忙,更难得空,倒不如早早了了这桩事,也好堵住这几个的嘴,便择了月底。
前一日,便让小厮下了贴儿挨个去邀那几个,至次日一早,吩咐在前头明厅里搭设暖帐锦棚,又让常福把府里大厨房的厨娘丫头等唤过十几个来帮着收拾,忙活了一圈,见时辰尚早,仍回来后宅。
丫头打起帘子,梅鹤鸣不禁笑了,见刚头还赖在榻上不起的宛娘,已然收拾齐整,坐在外间的炕上,就着窗外的亮儿,挑笸箩里的绣线呢,十指芊芊,拨弄起那些五颜六色的丝线,分外认真的样儿。
想来身上不爽快又犯懒了,也没挽那些复杂发式,只戴了个银丝髻,插了碧玉莲头簪,连个花钿也没贴,两鬓光溜溜,露出两只嫩白的元宝耳珠,坠着两点青石坠儿,脸上脂粉不施,穿着丁香色对襟儿夹袄,白绫儿挑线镶边裙儿,这一副家常妇人的模样儿,瞧在梅鹤鸣眼里,却觉比外头那些穿金戴银裹翠镶花的粉头们不知强上多少,只成日这样做针线绣花的,也不见给他做件贴身的物件来。
想着走过去,贴在宛娘边儿上坐了,低声道:“挑了这些绣线,赶是给爷做个什么不成?”宛娘侧头瞧了他一眼道:“你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最好的,哪会瞧的上宛娘做的。”梅鹤鸣呵呵笑了一声道:“外头的东西再好,哪如宛娘亲手做的,有个情意在里头呢,在爷的心里便是最最极好的。”
宛娘缠磨不过他,便问他:“想要什么东西?”梅鹤鸣想了想道:“不拘什么?只宛娘做的都好。”又想起什么来,开口道:“前儿晚间瞧见你腰间那个新换的汗巾子绣的别致,就依着你那个样儿,给爷绣一条来,也算一对。”
宛娘真想翻白眼,想那汗巾子上她也不过绣了几杆竹子罢了,算得什么别致,又怕他再来胡缠,便点头应了。
梅鹤鸣遂了心意,便让人摆了早饭,刚吃了,吴婆子便进来传话说前头几位大人都到了,梅鹤鸣摇摇头站起来道:“也不知这伙人成日赶什么,倒像是来晚了就没得酒吃了一般,一大早就过来打搅乱。”
宛娘接了丫头手里的滚边狐狸毛里子的短斗篷给他披上,梅鹤鸣自己拿了一顶珠玉帽顶鹤绒的烟墩帽戴了,伸手握住宛娘系斗篷带子的手道:“落了几日雪,难得今儿倒放了晴,你若想出去逛逛也好,只记得穿扎实些,外头可冷的紧呢,只别走去前头,今儿那几个在前头吃酒,恐要狠闹一日,乱糟糟人来人往,怕冲撞了你。”
宛娘点点头,知道这些人在前头吃酒,必然不会只吃酒说话,不定寻了几个外头的粉,头来唱曲儿取乐,她才不想过去看这些人的丑态。
梅鹤鸣低头端详她半晌,又道:“昨儿个闹了半宿肚子疼,今儿一早我让随喜儿去找了郎中来给你瞧瞧,若有什么病症,趁着如今冬底下好生吃几剂药,调理调理身子,省得每月来时,总如此闹腾,也不是长法儿。”
撩了帘子出去,到了外头又回头吩咐吴婆子:“一会儿那郎中来了,莫让乱走,只在明间放下帐子看诊,瞧了脉,让他去前头稍候,等我问了再让他去。”叮嘱了一圈,才去了前头。
吴婆子心里暗暗忖度,爷这着紧给奶奶调理身子,难不成动了延续子嗣之念,想想也是,爷这都快三十了,膝下却仍荒凉难继,若奶奶真能怀了身子,日后说不得就是怎样光景,如今瞧这势头,正经娶回家当个二房也都说不定了。
一时郎中到了,吴婆子早让人放下纱帘幔帐,让郎中隔着帐帘瞧了脉,便出去前头候着,随喜儿忙去席上请了梅鹤鸣过来。
那郎中乃是青州城里有名的大夫,脉息甚好,早听说这王家巷里的宅子,是梅公子新置的一个外室,耳闻极为受宠,为了这一个倒把正经府里的妾侍都丢开了,今儿进来瞧见这阵仗,才知耳闻不假,真个宠的金贵,连个面儿都不让露,哪敢怠慢,底细诊了脉,在心里早早想好了怎样说。
见了梅鹤鸣赶上去先行了个礼儿,梅鹤鸣便问:“如何?”郎中道:“倒无甚大病,只奶奶恐是先天有些虚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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