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从未走远(1/2)

沈舒窈回到宫中，拿出手中几本医书查找起来，终于发现了一条线索，南海光明岛的龙涎珠，可以去百病令容颜回春。

她内心暗然，南海到京都万里之遥，往返得要数月，慕容琤是否有这个信心等待？

而且也不知这颗珠子藏在何处，凡神药必有猛兽相守，就像之前珠池中的那条鳄鱼。浩瀚的海洋中，凶禽猛兽更是层出不穷，就算能探得下落，也未必能取得到。

为今之计，只有向皇帝坦白这一切，动用朝廷的力量去寻找良药。

可是她刚走到乾明宫门前，又犹豫了，慕容琤隐死已犯下了欺君之罪，而且他与青莲教的人至今还在一起。

就像他所说的，也许皇帝一时心存怜惜，可猜忌终是存在，在陆氏兄妹的挑拔下，恐怕又会起祸端。

沈舒窈正躇踌之际，忽听宫墙外传来一缕若有若无的箫声，身边的宫人却浑然不觉，毕竟一缕箫声在这个喧闹的京城中，显得那样微弱渺茫。

可是她却听得心头震动，因为那种熟悉的旋律，清扬的腔调，她只听他吹奏过。

似乎有一股力量牵引着她，她慢慢地朝着宫门走去，穿过大门，沿着金水河走着。

箫声依然平缓如水，却越来越清晰，转过一道弯，便远远地看到红墙宫柳下，孤身驻立着一人。

虽然那人头戴着纱笠，长长的纱幕将面容遮住了，可从那轩昂挺拔的身姿，仍能感觉到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高贵清华。

沈舒窈心尖一片悸动，倏地想起在避暑山庄中天台上，那缕哀婉的箫声，那抹迎风而立的身影。

她眼中泛起激动与喜悦，回头冲莲生道：“你与宫人们都在这里候着，我前去看看。”

莲生抬着脖子打量，“那人是谁啊，姑娘一个人前去会不会有危险？”

沈舒窈说道：“我从他的箫声中，听出了一片清明平和，一个心怀戾气的人，怎么可能吹出这种曲子？”

她缓缓地走上前，走到他背后，终于断定了自己的猜想，轻声吟道：“片月衔山出远天，箫声悠扬晚风前。白鸥浩荡春波阔，安稳轻舟浅水边。”

萧声停止了，那人揭起了面纱，露出了一张清扬的面庞。面莹如玉，眼澄似水，神色超逸出尘，姿态翩然随意。

沈舒窈凝望着他，一切恍如隔世，他带着昏黄的光晕，从尘封的记忆中又骤然地走了出来。

‘这两年你都去了哪里？”她声音有些沙哑。

慕容琛淡然地笑道：“一个人骑着马，带箫配剑，自由纵横在天地间，漠北射雕，江南听曲。畅意时幕天席地，饮酒舞剑，雅致时红袖添香，灯下吟诗。”

抬眸望着高高的宫墙，“总之与过去的一切，彻底告别了。”

沈舒窈无限感慨，“可惜他们都不如你这样超脱，有的长眠地下，有的还在这座宫城中挣扎，而他介于人鬼之间，面目全非，进退两难。”

慕容琛望着她，“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仍然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沈舒窈说道：“我原本以为可以淡忘，可得知他死讯的那一刻，我心如刀绞，才明白他是无人可取代的。”

慕容琛倒负双手，望着高远的天空，“我知道，无论是当年的我，还是后来的慎王羡王，还是现在的太子，大家都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他的身旁，才是你最初出发的地方，也是最终要回归的地方。”

沈舒窈摇摇头，哀伤地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最后要走向哪里，可是现在我必须得想办法，帮他治好身上的伤痛。”

慕容琛说道：“你不用担忧，我就是为此事而来的。”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递到她手中。

沈舒窈疑惑地打开一看，一只光华夺目，鸽蛋般大的珍珠出现在眼前。

她满心惊异，“这就是龙涎珠吗？”

慕容琛点点头，叹息道：“当年我听说南海有一种解毒生肌的宝珠，便暗中派人去寻找，结果从一条巨鲸身旁夺得了一颗，一直保存在身边。因为东宫危险无比，如果哪天我丧了命，遭了大难，或许还可以延续一命。”

他笑了笑，接着道：“不过虽然在东宫那几年，历经了大风大浪，好在并无生命之忧，得以全身而退。”

沈舒窈激动无比，又说道：“可如此珍稀贵重的东西，你真的愿意拿出来吗？”

慕容琛轻松而坦然地说：“我满怀感恩，觉得现在的岁月都是上天的恩赐，是余出来的一截人生，所以如果上天要带我走，或是给我灾难，我不会有一丝抵抗。既然这样，还要这颗珠子何用呢？”

沈舒窈心酸而感佩，没想到当初那个有着恣睢骄奢之称的太子，竟然会领悟到这般深刻的禅意。如果他们都早点看透，何至于结局如此凄凉？

她默默地将锦盒收起来，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受伤，我在寻找宝珠的事？”

慕容琛说道：“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从未走远，无论你有任何困难，我都会及时出现。”

沈舒窈不相信：“那我怎么没有一点感觉呢？”

慕容琛笑道：“因为我身上已失去了光彩，变得暗淡微弱，走在人群中，如同每一个平凡的苍生。你会留意到身边拂过的一缕风，头顶飘过的一片云吗？

沈舒窈知道，他即使是一个废太子，也依然拥有不容小觑的隐形势力，因为在暗处，反而更清楚地看得清形势。

她默然了一会又问：“裴漓呢，没有跟在你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