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俺的命那咋这么苦啊!(1/3)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一道无形的枷锁悬在头顶,就那样将梅玉莲捆绑进了孙家。可惜天公不作美,逢上了兵燹匪盗、国破家亡的黑暗世道,都是日本鬼子造的孽啊!俺梅玉莲的命那咋这么苦啊
挨上了飞来的塌天横祸,巨大的打击快要将她击倒了。一位锦秋湖**自由抗日大队成员、一名村民和孙家爷俩的鲜血佐证了日寇丧尽天良的暴行。同时,悲悯的叹喟与劻勷不安的扑朔躲闪像一柄双刃剑刺透了老孙家大院若干年积聚的人缘风水。
然而,一石激起千层浪,捕风捉影可笑蛊惑的迷信谣言不胫而走。平素冷静的村居,于惨案发生后不久因了子虚乌有的言传突然间诧异地骚动起来。一向平静的村庄大街小巷仿佛就莫名其妙地躁跳开了急促橐橐乖戾恓恓的声响,侧耳听来竟是觳觫的跫音,看看屋外却空无人影。继而不等天黑大家便门窗皆闭,周家码头附近恍若跌进幽远的深谷野荡,化成了黑黝黝的幽黯梦呓。村民的担忧和对于梁九们支持帮衬的惧怕像两根茧丝,慢慢地缠绕起来,依稀演绎成了似乎传闻的应验。
看见“扫帚星”了,犯了病一样的个别街坊固执成见,仿佛灾难真会在他们身上降临,许多人如白日溜野的小兔,惶惑暧昧起来。
因此,梅玉莲年轻的心灵彻头彻尾地体味到了村里“扫帚星”人文气象所产生的怪异佹僪折磨,愚昧落后的闾阎风俗如同流感般的冲击着人们的思想。这种“说来也巧”的无端人造“窍门”被无数的“老婆隐语”锁定为:厄运出现,该不会是孙家娶媳妇过门时辰延误赶的?进而也都舆论是婆婆张晓丽没积德,犯了“晦气”了,才大事不好。
一家出了那么大的祸乱悲痛之余难免悲悲怏怏,本来就牴心焦毒的婆婆对于媳妇是愈瞧愈不顺眼,接着,居心叵测地对她冷漠起来,私下里要赶她回娘家。这些秽气扩传开去,人们见了梅玉莲,便象躲灾蜮似的,远远离绕着走。
众毁是比利刃更可怕的宰割。眉目清淳的她,本来水灵标致,却由于摊上了这等倒霉事,加上离家远了,人开始变得憔悴枯瘦起来,一双眼深陷下去,充满了冤枉愤恨和屈辱抗争。
那段时间她简直堕入了漫漫黑夜,孤独得就像触犯了天规的罪人。但她毕竟受过良好的教育,理想的光芒照耀得她浑身熠熠生辉,梅玉莲心里非常明白地默默承受着蕃芜乡间人文心态素养潦倒的无情桎梏抟弄。纵然心中躁动着无尽的哀伤,她一颗孱弱的心有如沉落在无尽的黑暗中,未卜的前途使她感觉到了命运的残酷无情,她依稀隐隐听到了自己无辜灵魂发出的慨喟。/
鹘突蒙怔,一切变化大幅起落,奇嬗急骤婆娑迷离,恍惚犹如噩梦毒鸩浸淫,透心冰冷。经历磨难思家殷切的梅玉莲本打算到娘家去,可怯畏于嫁出去的媳妇回门会妨碍娘家运道的民间讲究,她心灰意冷,彷徨失意,蚌泪玉滢,雪窖冰天。梅玉莲是太爱自己的父母家人了,所以,不想带去哪怕一丝传说中的谶异不快。
尽管母亲闻听不幸跑来看望她,并让商行里伙计套好了马车执意要接她回周村,但铁了心的梅玉莲还是含泪谢绝了生身母亲的好意,先是让店里伙计搬上了一袋子硬洋作为俩受害伴娘的安抚费用,并再三叮嘱周村家里也再拿出同样多少的钱财予以补偿,雇佣了五名镖师押运。
接着,她扯下了被装上车的细软包袱,索性谎称自己乐意留下来,等过一段日子一定会回去探视令慈。深明大义要强鲠淑的梅玉莲一个人打了碎牙往自己肚子里咽,舍得一身疼痛,独自担当着舛厄的折磨,默默承受着命运的打击。
她一把擦干眼泪,暂时蜗居在莲花村孙家大院里,于夜深人静思潮澎湃,风起云涌,惊涛骇浪拍岸咆哮,无尽煎熬中卧薪尝胆,砥砺蓄养,戮力破茧振飞,唯愿黑夜过去,鹏图矫翼,否极泰来,九天阊阖顿开。
是梁九关照的光辉鼓起了百般凄楚的她继续在锦秋湖畔勇敢生活下去的决心和气概。那是料理完受难者后事三天,从来滴酒不沾、淑雅贤惠的梅玉莲破天荒地搬起酒坛子倒了两碗自家酿的稻谷串香缸头老烧双轮籴,茶饭不思的她一仰脖咕咚咕咚连洒带灌整了个精光,将个酒碗扔得咕噜噜滚到了屋门口,搬起酒坛子摔向了孙家大衣柜,趴在梳妆台上放声大哭起来,“俺,俺梅玉莲的命那咋,那咋……,那,那,那咋就这么苦啊!”吓得保娘周嫂呆在左右直搓巴掌,手足无措地不知怎么才好。
一肚子苦水向谁倒?沉醉了三天三宿啊!什么也不知,更不吃也不喝,像死猪似地睡了三个通宵。急得周嫂寸步不离,几乎没有合眼,好生伺候,还请来妇科郎中诊断,害怕不堪一击的孙家大院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村里心地善良的街坊邻居老妈妈小媳妇们纷纷前脚跟、后脚退地过来看护,都禁不住为孙家的遭遇暗暗抹着眼泪。老人们站在新媳妇床头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挺住,“熬出这道坎就中了!”
第四天早上,周嫂见新媳妇翻了个身,连忙高兴得凑过去叫着她,“姊妹,姊妹,你醒醒,醒醒!”终于,梅玉莲从昏睡中抬起了头,挣了两下竟起不来身子,周嫂大气不敢出一口,紧忙过来搀了她。
玉莲痴呆呆地坐在炕头上,陷入一种痴迷的沉思状态,眼睛不转珠子地盯着屋墙,又仿佛穿透了红尘时空,却仍旧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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