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病猫逼成厉眼鹰(二)(2/2)
齐了吗?”他们一连串的言行直祸震得满屋尘土飞扬。老婆满脸堆笑着说:“啊!老总呀!快坐坐歇歇!钱粮还能不给?唉!实在是没有啊!等明年加上点利息也行啊……”
他一只脚脏脚跨踏在锅灶沿上,弓着身子,满嘴熏沫乱飞,蜷虾一样阴阳怪气地用把棍一戳帽檐,然后,“嗵嗵”地敲打着风箱说:“倒腾着缴?是吧?那得寿限大的哩!”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地头毒蛇喽啰们努了努嘴,说了声“给我搜!”那些为虎作伥的山猫猞猁干将们马上胡乱动手,糟蹋踢扔,翻箱倒柜骚弄了一通,半天没发现一粒粮食,谷糠野菜也被他们踩了一地。
“把粮食都藏到哪里呢?”两个城子土顽满眼狐疑恶狠狠地审问着。老婆哭腔着,老人也躺到了地上。安碌碡老实巴交的爹说:“你们要不信就抓我去吧。”胖猪城子土顽头蠢蠢地道:“抓你去还得赔上口棺材。你想得倒美!”他回头指着天井南边的小船说:“穷骨头,贱坯子,狗不打拉出屎来。驾走溜子!拿钱来赎。”
两位老人苦苦哀求说:“好老总啊!俺就指望这船干活啊,你们撑走俺全家人都得饿死!唉!求你行行好吧!”另外一个城子土顽说:“非给点硬的不行!真是人砸出钱来,明天再缴不了来,哼!把安碌碡送到城子里喂旅长的狼狗!”说着就往外走。安碌碡的老婆急了,拦在门口求告,被胖猪城子土顽攥住**摸了一大把,又飞起一脚踢到了荆棘砦门子上,她“嗳呀”一声捂着脸躺在地上滚哭成了泥泪人。
十月的湖风一阵阵忽高忽低冷飕飕地呼呼嚎叫着,吹得房子都象在乱抖。那一盏只有绿豆大小芯头的踞了一层厚厚灰尘泥的油灯,一跳一跳的,拔着黑烟细柱,发着昏暗的茅草穗光。家里翻蹬得一塌糊涂了:打渔摸虾的网子被扯得乱七八糟,戗虾网子、“**阵”苇箔和“密缝子”被踩烂了,鱼叉、钢镩、捅锨、胶叉裤等趁手渔具都被抢走了,水瓮和斗盆被踹得烂成了七八块。
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两手抱住头,一声不吭地僵蹲在地上。
安碌碡再也无法忍受了,他拖着饥肠辘辘空乏乏的身体咳嗽着从炕上坐了起来,嗷嚎着抓起菜刀:“啊,啊……这些地痞流氓当道,成天纳粮缴款,真是没底鬼洞!反正不让他们累死也得让他们气死,横直是死,不如跟他们这些活阎王拼了,杀一个够本,俩有利。我去劈了他们!”
老婆和老娘抱着他的腿说:“不能去啊!他们是一群恶狼,咱斗不过他们。你有个三长两短咱咋过?”安碌碡刚直起腰来说:“老百姓没法活了!”他老想着自己一天多了,挨打受累,还没有吃饭,鼻子一酸,咬着牙,蹙着眉,在天井里绕了几圈,把心一横,趁他女人不防,猛地窜到湾边头向下“噗通”一声投了进去。家人起先吓呆了,愣怔了一刹那,才急忙跑过去追。老婆一声嘶叫:“他爹等等我!“也跟着跳了下去。孩子爷爷的高喊几声救人就昏倒了过去,奶奶没有人声的惊叫吓得邻居们没命地跑出了一二十口子,男劳力们当即脱衣扑进湾里去救他们俩。
无奈,妻子鼻孔嘴里都呛出了黑红沥拉的泥水污血,几个人抬着先担在七八捆高粱、玉米秸大个子上,后担在邻居跑回家拿来的小矮桌子上,被按着鼓胀的肚子,流吐出了半天水,头颅左右摇摆了几下,也不见兴兴,无济于事。只是安碌碡稍微有了一丝呼吸的意思。孩子们扑到娘的身上“哇哇”嚎啕痛哭起来。两位老人瘫坐在地上,蓬乱的白发被拧劲子风吹得挓挲起来,不停地颤抖着,他们让人揪心裂肺的破声撒拉气的哭声,被西北风吹得像烂坛子发出呜呜的悲呼,又打断得七零八散,喉咙被灌得直打着嗝得,“天爷爷啊,睁睁眼啊!”凄凉地痛泣在河边回荡着,街坊们一边劝着他们一边不住地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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