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病猫逼成厉眼鹰(八)(2/2)
像对待公社干部一样地崇敬热捧。知道她去了趟日本老家后,村里便是凉水溅到了热鏊子上,“嚓啦啦”爆咧飞喽……
那些个肿上眼皮的老婆蛋子,心眼长到肋茬骨尖上的势力勾执汉子们更是纷纷红颜变成了绿眼,绿眼变成了紫眼,无不为以前没少编扯嘲笑、攻歼耍弄人家而面红耳赤,一个个拉了驴脸,又强往外挤着讪笑,一句话抻断成八半截,跟极不情愿地从食道里往外退赔着独吞了的珍珠粒子似的,诡秘地唏嘘叹息着说:“门砧,门砧,门砧他娘,苦,苦,苦,苦日子总算熬,熬熬到头咾!有,有,有,有福之人不,不,不落无福之地啊!还是咱,咱,咱这锦秋湖水滋养人呐!”
而大多数男劳力们不知是天生的愚戆还是出于无法言表的嫉妒,虽然记起安二嫂曾经在村子里替安碌碡照看过一阵子从姜六嫂名下盘过的酒铺子,可后来为了躲避战火又回了沣水,但闷腔半晌后,仍罔顾那时就无风树不摇的有关安二嫂有可能是东洋女人的流言,不以为然地一歪头道:“她,她,她……怎么会是日……日本人呢?高,高挑个,个,个子娘们,绝,绝,绝,绝不可能!”
安碌碡媳妇的日本化实质一朝揭开盖子,在保守拘泥的锦秋湖乡间闾里无异于扔了一枚不大不小的炸弹,人们极尽思维钻探,挖空心思,想来惦去,压根也没有搞明白这心理、社会、形势等跨度太大的变故,更何况安碌碡这个铁杆抗战分子一辈子不知道杀了多少鬼子,怎么着就自己偃旗息鼓不声不响地关上门捣鼓出一窝小日本猴崽来。
灯下黑里藏地道,一向平静落后的锦秋湖上像油锅里掉进了冰雹,“嗞啦啦”、“咕突突”炸大了劲——啧啧啧爆了冷门。
堂堂一个抗日志士,自己家里却生养出了一大群日本小人,真是莫大的玄秘刺激!
上世纪七十三年后博兴工艺美术一厂出产的锦秋湖苇蒲柳蜡日用工艺品一炮打响,远销十几个国家和地区,也吸引了东瀛客商前来参观订货,当年的一名侵华老兵曾经驻屯博兴五年,他故地重游良心发现,感慨万端,还前往锦秋湖上寻找昔日的忏悔记忆,对着那片因着干旱和工业污染致使生态严重退化,早已露出湖底的芦苇荡龙湾双膝跪地默默低了一刻钟头。
听出身莲花村的厂长介绍安碌碡后,他专门到安碌碡家拜访了祖籍名古屋的同胞千百惠,酒后抱着安厂长的腰哭得跟泪人似的。
后来,安碌碡家过得就宽敞了很多。到了一九八七年,改革开放的中国农村逐渐富裕起来,家里的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再不用为儿女们吃穿发愁的惠美觉得牵挂越来越少,遂萌发了回国定居的念头,在体弱瘦芊的她的不懈努力下没成家的四个孩子也都陆续出国回日本留学就业了,这是后话。
当年,亏了安碌碡身居锦秋湖大野,光景过得寒碜恓惶,吃不上喝不上,裤不上袄不上,有头有脸的人懒得去管他死活,即便有牵扯也隔得远远的绕开了走,躲得八十杆子扑拉不着,总害怕弄不好一块穷气“咕嗵”扑着自己,因为清贫潦倒和老婆孩子一大帮,日子过得稀里糊涂,被人瞧不起、讥笑,却也报解了过去安碌碡好耍贫嘴,编扯人,所拉下的旧债。
这样却也无意中给他帮了大忙,一句“穷在大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至亲。”歪打正着地扶乩了他。当然了,关键是他守口如瓶,要是底细早抖出来,“**”期间的红卫兵造反小将们还不把他给烧成脱骨扒鸡,扫除到锦秋湖里喂了王八王?不过,好在庆幸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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