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水中花约(2/2)
就中,也算能力强的啊。”“能力强?你分明是脸皮厚!”他故意板着脸。
此刻他心中大石渐去、不再压得他闷屈,那膝处锥痛又猛向他袭来,令他连站立都困难。他不想被姜窈看出,便也坐下躺进草丛里。
这一日几多波折,而此时眼中唯见湛蓝青天、和树梢翠叶,他全身似散架一般,不着控地渐渐入眠。
直到姜窈小手抓着他胳膊摇晃好几下,他才慢慢醒返,却见天色已然全黑。
“哥哥,我能动啦,也能走了,我们起身赶路吧。”
“嗯。”他应着她坐起身,却如何也站不起来,不料席地休息了这一阵,膝痛竟愈发蚀骨了。
见他面有苦色、却不言不语,楚姜窈急问道,“哥哥你怎么了?腿上受伤了?”
她察看他双腿,幸好未见有伤。她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身上受了鞭刑么,怎么反倒是腿脚走不了路?”
从舟不想向她多说。经年顽症时常发作,今日更甚,他只觉膝盖阴冷湿痛得仿佛泡在冰水里,无论如何两腿也使不上力。
但楚姜窈却忽然眯眼一笑,朝着他说,
“哦,我知道了,可是那地牢阴湿气太重,你的风湿病发作了?”
虞从舟着实一惊,除了医傅,他从未对人说过这顽疾,姜窈怎么能猜得如此精准?
楚姜窈撕下自己裙布,厚厚几层裹在他双膝上,小手捏了捏他的手说,“哥哥等一小会儿,我这就去想办法!”
她说着扭身就走,虞从舟一急想叫住她,张了口却说不出理由,只听她边跑边喊了句,“我很快就回来!”
虞从舟看着周遭杳无人烟的黑色山林,在沉夜中显得愈发压抑无边。他双腿又似灌了铅,全然动弹不得。一霎那、他心底深处那久违的恐惧、又密密纠缠着内疚,不断爬升出来。
她怎么还不回来?他烦躁地想着,似乎想过几百遍的时候,总算看见她那一身鹅黄出现在山林远处。
究竟她走了多久,他不知道,似乎星斗未移,但他心口的疚痛几乎过了十几年。
“从前你不是看不起我的矮种马吗,这回让你试试这款,哈哈!”姜窈走到近前,饶有兴致地笑着,打断了他的恍惚。
他见她牵了头黑不溜秋的东西,皱眉道,“驴子?”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呢,贵着呢!有了它你至少不用走路啦。”
“我不坐!”虞从舟心想,自己好歹是个将军、是‘天下七俊’!
“不坐那就趴着吧。”
楚姜窈脸上簇着笑,立时开始动手将他强搬到驴背上去摆成扑街状。从舟怒喊,“楚姜窈!”,不过对她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她全不管他眼中郁满的气愤怒意,反正他现在动不了,都得随她操作。
半柱香后,他趴在骡子上动弹不得地挂着,而她大汗淋漓,觉得虚脱的好像一点力气也不剩了,“你可真是沉啊,比头驴子还重!”
她喘口气,又笑嘻嘻地从怀中拿出好多只馒头,说,“我还买了馒头,哥哥吃点吧!”
“不吃!”虞从舟像个小孩一样发着没来由的脾气。
姜窈撅了撅嘴,说,“白天要是哥哥肯吃馒头不吃面条,就不会中毒啦。”
她牵着驴子往前走,忽然回头问道,“哥哥有没有听说过,‘一碗面条引发的血案’?”
从舟想了想,呆呆摇了摇头说,“好像没。”
“是我编的啊,哈哈,”姜窈傻笑着说,“现在不是就听说过了么。”
虞从舟看着她的傻样儿,白了白眼,但忽然就没了脾气。
又被姜窈牵着行了很远,他忍不住还是说出口,“我不喜欢山林。”
“……哦。”她不知道他干嘛说这个。
虞从舟执拗地又说道,“我很不喜欢山林。”
“……知道,你说过啦。”
虞从舟声音渐轻,“……所以山林中行走,你不要离我太远。”
楚姜窈眼珠一转,坏笑道,“你是在说,你害怕一人走山林吗?哈哈!”
她闷笑不已,原来虞帅哥还有害怕的。她回头瞄了他一眼,以为他正尴尬生气中,不料他竟然沉默着流了泪。
姜窈顿时惊得眼睛瞪大了半寸,慌得手足无措。她虽然见过不少男子流泪,但都是因为生离死别、或苦刑难熬。虞从舟此时怎么忽然就哭了?难道是被驴子驼着这件事,对他这“天下七俊”来说,比苦刑更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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