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由自己(1/1)

伯特过来告知手术准备得差不多，莫启伩应了声，慢慢放开了心口温暖。

虽然他不说，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一次，真的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的太阳。傅珊珊脸伏在他胸口上，在她推开他的时候蹭了蹭。

久违了，真的是久违了。

莫启伩便手臂上倏然一麻，停在了半空。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伯特接收到莫启伩的眼色示意，暂且先到房间里去等着。莫启伩低眼看她此刻温柔沉静，心一点一点柔下来。

他应她：“什么事？你说。”

能够做让她高兴的事其实一直都是他的乐此不疲。不管是她曾经故意的骄纵任性想要引他注意还是此刻温婉请求，他都很乐意。

傅珊珊稍稍离开他一些，手摸到垂落在胸前的长发，柔软在掌心里铺散开来，自指缝里又溜了出去。她心里酸楚难当，千万根细绳绑扎在她一颗心上，用了力在撕扯一般。

这一把长发，她留了将近十五年，从未有剪短过。现在，说要改变，就是从头开始。她舍不得……

“我不想，最后一刻还是陌生人送别的，你帮帮我。”

莫启伩蓦然脸色煞青，抓着她肩膀的手不由的加重了力道。捏得她吃痛闷闷哼了一声，双眉已是紧皱起来。

“你不会有事！”

他声音这样紧、重，似乎是她犯了什么大的忌讳。

傅珊珊神思回转，细想了自己说的那句话。脸上一僵，空洞的双眼里亦是有了些些湿意。她把眼皮子往下一垂，双睫盖住了眸中水色。微微笑了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舍不得而已。”

“很多年了，你知道的。所以，我想让你来替我剪。这样，我会容易接受一点。”

她无关紧要的说着，好像是真的不在乎，纯纯粹粹的对一时改变的不习惯而已。

可他知道不是，不是。

莫启伩望着她，几乎是要将她看到眼睛最深处去。

他从未用这样温柔又深沉的声嗓和她说过话。好像，好像是每一个字都满含了对她的感情。好像，她在他心底里很久，久到连他自己也不知的时候。

他说：“我会好好保存他们，等到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你会看到我，会看到你的长发，会看到冬雨过后的春风。有件事我要告诉你，珊珊……”

傅珊珊心潮澎湃，僵直了身体，手却紧紧揣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在他将要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她整个人扑过去，紧紧抱住了莫启伩，声音都在发抖。

碰到他身体的一瞬间，她又柔软下来，温顺，乖巧的熨帖在他身前。

她阻止他说下去：“别说，别说。等我……我怕，没有牵挂，我会再也醒不过来。”

那句话，她明明等了很久，明明还想要听。却不敢了。原来期待了太久也会心生可怖的。

抚在她背上的手顿着，良久。他在她耳边轻吻，似乎是带了微微的笑，他说好。她鼻端轻轻嗯了一声，两行眼泪隐没在他衬衫领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