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宴(三)(1/2)
一顿饭的时间,白梨花安坐在苏浅身旁鲜有插话,抿着一拢慈笑细细地观察着严清平。那盘蜜烹法国海螺,似乎浅浅这个丫头十分中意,只是取食过于麻烦,稍稍不注意螺壳里的汤汁就会溅得一手油腻;严清平这孩子一边照顾着场上不至于冷场,闲暇之余,也顾不得自己空着肚子,不知道哪里取来一根细银针,将螺肉小心翼翼的取出来,加了一些保温的鸡汤镇着,又径直开下一个,往复三四个的样子,就递给身旁孙女食用,这样不至于凉了螺肉掉了鲜味。趁着孙女食用现成的螺肉之际,他又端起红酒杯,谦逊可亲地敬着场上的坐客。
虽然拿捏不准这场婚事是好是坏,可白梨花不是瞎子,瞧不出严清平这孩子对孙女苏浅的心意,柔情自在不言中;别看他在人前一派温润沉稳,可就是在和苏浅眼色交错的短暂时刻里,他眼睛里那股宠溺总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来。
看样子,严清平是动了真心的。实属不易了,在他这样的家庭,要说服自己的家人接受一门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着实需要勇气和力量。而严清平最让白梨花满意的地方在于,在苏浅一无所有的时候,他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她,爱他视如珍宝,足见难能可贵。他们的之间,出发于本能的感情,而不是那些物质条件的约束。
可白梨花还是放不下心中的另一个隐忧。
“亲家公,别怪我心急,借着难得的高兴,心中有番话不吐不快。我都快80岁的人了,行将就木,也想在死前亲眼看到这孩子能成家立业,建立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苏浅这孩子蕙质兰心,知书达理,是阿平一生的上上之选,我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丫头,就不知道亲家公亲家母是否能割爱,成其孩子们的金玉良缘?我这老儿,反正是迫不及待的想喝上这杯孙媳妇茶了。”
大半杯红酒下肚,严如林红着一双脸颊,深有所感的望上并坐着的苏浅和严清平,一句肺腑之言直奔今晚最隆重的主题。一时间缓和的气氛,因为这一句意外的变得紧张起来,场上苏家一干人等都默不作声的看着,似乎答也不是,不答也不行,都直直地看上严清平身边的苏浅,等待着一个细枝末尾的提示。严如林眼中精光一转,把分散在场上的注意收转回来,投向一直不怎么发言的苏浅。
“丫头,你意下如何?愿不愿意做我们严家的孙媳妇?”
这句话,倒是听进了严清平心坎里,一双眼眸如夜空中闪烁星光的星子,如被风吹开水面上的一片粼粼之光,温情浓浓望上苏浅,嘴角翘起的蜜笑在不断拉高,也在期盼的上扬。
用天长地久换一个“好”字,严清平等待着它落地开花。
只是,苏浅的眼神里浮现出的不是笃定,白梨花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有那么几个须臾,苏浅的余光是在自己这边的,那信号是孙女心中的摇摆在求救。至亲血脉本为一体,不就是在子女儿孙最难的时候给她在背后一把挺力吗?丫头,你心里要是有犹豫,那就不要勉强,婚姻不是一时勉强能幸福的,一旦草草决定那就是悔起一生,伤人伤己。
“严老,恕老身冒昧打断一下。”
“噢?亲家母请讲。”
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白梨花会站出来说话,倒是出乎严如林的意料之外。
“严老对浅浅的抬爱,老身先在这里谢过了,若是接下来的话有所冒犯之处,还请您老多海涵。”
“亲家母待说无妨,都快是一家人了,没那么多见外。”
“那老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想说的是,孩子们的婚事,我想暂时先搁置一番。先前我也提过,我和老伴与这孩子相认不久,对她亏欠甚多,还未来得的补偿一二就急于把她嫁出去,实在于心不忍,这是其原因之一;二来,苏浅这丫头认祖归宗是件大事情,虽然我们苏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是祖宗家法不可违,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我想先让这丫头和家里的亲戚熟知熟知,起码不会以为我这孙女的存在不是什么见不得光事情;再说这孩子早逝的父母还尸寒在外,我想这孩子也懂得轻重缓急,孝义当先自然是要将父母的遗骨安顿好,到时候再行媒妁之言,你意下如何?”
意味深长的是,白梨花按部就班,将一席目光转向苏浅身旁的严清平。既然你是真心,那这件事情就是你和浅浅最后的考验,若你们两人真是天定缘分,自然是无人能阻扰。
对上白梨花目光灼灼的眼睛,同样的陷入被动的境地,严清平那翘首以盼的笑意,在嘴角慢慢抹平,挣扎的心情随着不时吮抿的嘴唇,显露出一丝不镇定的慌张。想在苏浅身上找寻肯定,可是他发现苏浅依旧是那么沉默寡言,很多时候自己也琢磨不透苏浅这番隐晦的心情,究竟藏匿着什么样的为难。如果自己不太执着,也许心里会好受一些,他不希望苏浅太为难,也许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考验,一路等下来,还有什么可以焦急的?如果你需要一点呼吸,我愿意给你成全。
“奶奶,你说的极是。”
“谢谢你孩子,谢谢你能体谅奶奶的心情,好事多磨终成有志者,不是吗?严老,既然孩子都没有异议了,我想这件事情就按我的意思先缓一缓,等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夫妻定当设宴相请你老赔罪,共商两家的金玉之约。”
严如林一脸尴尬凝在堆满笑容的脸上,格外的别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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