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书生酸菜(1/3)
更新时间:2009-08-27
亲爱的读者,谢谢关注《明香》。请先看看作品相关里的《寂寞的小石湾》,了解本文背景之后,再开始阅读正文。当初作者正是因为看了这篇随记之后,心有所感,才开始有了明香的洋洋百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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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可断,发绝不可剃!”
一面上写着铮铮铁骨般标语的旗帜从江阴十里坡的东边山岗升起来,旗帜在斜阳的余晖下,沐浴着晚霞的凄红猎猎作响。
一支杂乱无章的人马像喷泉一般从山岗的背后冲了出来。其中的约有近千人马衣甲鲜明,有的执刀,有的拿着鸟铳,那是江阴城反抗剃发令的乡兵主力冲锋营。
冲锋营的两翼和背后跟着的乡民却是拿着千姿百态的武器:锄子、菜刀、铁铲,不一而足。为了反抗满清的剃发令,悍卫汉人的发冠尊严,江阴人宁可留发不留头,各乡各村的乡兵聚合一起来到十里坡上阵杀敌。
这是顺治二年(1645年)的闰六月十五日。
高旭站在十里坡数里开外的峡谷之巅,俯视着十里坡上森严阵列的五千清军步骑。
这五千清军步骑之中最为触目的是三百八旗铁骑。这一个牛录编制的满清白甲兵阵列在左翼,散发着一种摄人的让人不寒而粟的噬血气息,这种气息是身经百战的铁与血以及从北到南所向披靡的骄人战绩的威压凝集而成。其余的清军则是南明降将刘良佐属下的新附绿营汉军步骑。
尽管站在远远的峡谷之顶,那从十里坡里飘来的空气里仍然尽是游离着呛鼻的铁屑、血的腥臊以及火药的硫磺味。战场上铁与血的残酷气息像潮水一般把高旭淹在其中。令人窒息,麻木,而又恐惧。
晚霞投下的最后一抹抹艳红影射在高旭有点茫然的眼眸里。
这是高旭穿越在大明末期的第七天。
因为所附之身是同名同姓的常州府绿营汉兵千总,虽然高旭谨慎行事,但每日早上醒来,高旭要花费极大的毅力压制住剪下自己光秃秃的脑门上那根金钱鼠尾辫子的逆天冲动。高旭暗暗告诫自己初来驾到还是既来之,则安之。但在此时此地,眼看着这些江阴先民们为了汉人的最后尊严而舍身成仁时,高旭的眼眶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湿热。
高旭抬头望着斜阳,让燥热的风吹干了自己的眼。他脸上努力地保持着平静,不让身后的属下看出自己表情的异样。
今早高旭领着千余人马从常州府出发,押送着一批宗知府四处搜括来的钱粮和器具之类的战争物资,送到江阴城镇压义民的清军。一路上,高旭看着一辆辆装满钱粮的辎车,肚子里的心思几乎没停过,但是眼前这些近千名常州府的郡兵,个个麻木不仁的样子,高旭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轻易暴露。
千余郡兵护着辎车在峡谷中休整,而高旭领着几名属下登上谷顶察看着十里坡上的战事。
站在高旭身侧的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胖子,看着江阴乡兵争先恐后的冲锋,不由叹道:“江阴人真是不怕死啊。”
高旭看了胖子一眼,没有出声。这个胖子姓楚,名应麟,常熟人,是高旭属下的一个把总,职位是捐了一批银子谋就的。他不学无术,性子好色油滑,难得现在这般正正经经。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听到身边的带着充满了压抑感的话,高旭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另一侧的一个酸秀才。
三天前,高旭闲荡在常州街头时,看到一群剃匠们把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穷书生打得血肉模糊田园大唐。因为这书生死不剃头,拿着虎头刀的清兵剃匠就要朝他脖子砍去——留头不留头,留发不留头。高旭见状拦下剃头匠的屠刀,奉上一些银子才救下那书生的命。当然,想留头,发是不得不剃的。书生被打晕之后,再剃发了事。那书生醒来后,得知已经剃发的事实,只是沉默。
这个穷酸的沉默让高旭很担心。高旭怕他想不开寻死,或者食不果腹后饿死,得知他会一手好字,便强行把他带到营里作了自己的幕僚文书。每当高旭问他的来历时,他只是麻木地说扬州人。只是无论高旭如何询问他的名字,这穷书生只是无言以对,最后拗不过高旭的烦扰,在一个水沟上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脑后的辫子,怅言道:“金钱鼠尾,遍身腥膻,若提姓名,岂非羞没了列代祖宗。此后,身有辫,人无名。”
数日的相处下来,高旭觉得这书生才气很好,出口成章,只是性格有点迂,说话又酸得要命。他既然死也不说自己姓名,楚胖子忍受不了他的酸气,便以酸菜戏称。胖子与酸菜互相瞧不顺眼,每当酸菜掉酸文的时候,楚胖子就算听不懂,但也要嘲笑几句。但酸菜的这句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胖子似乎明白了,破天荒地露出深思之色。
高旭望酸菜一眼,道:“死很容易,但活下去才有希望。”
“希望?”酸菜自嘲地笑笑,道:“希望在何处?”
高旭想起历史上明灭清兴的无奈,想起江阴人以一城见义的悲壮,这个时代有希望么?——如果有,希望在哪里?
高旭一时无语。
在清兵军阵之前的火器营将领得到将令之后,十数门虎蹲炮一齐炮响,黑火药的浓烟之后,便在江阴义兵冲锋途中掠起一片片血肉。
高旭看着江阴乡兵在炮火中死伤无数,但人人都没有后退的念头,只是凭着一股热血向前冲。这种自杀性冲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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