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海棠醉生疑心惧祸3(1/2)
“毒玄听候公子差遣!”我故作优雅地起身,长揖,躬身。药光喜欢顿首,但我没这样的癖好。这点意识,固然源于现代人的自尊自傲,但更直接的原因是,我不能算是紫罗兰他家养的奴或臣。双眼敛下,无法看到众人的表情,只能看着脚下打磨平滑的红木地板。
“玄长老,真是年轻有为。想必身怀绝技,能力不凡,不然如何稳坐这一门长老之位?”紫罗兰的嗓音慵懒绵长,辨不清褒贬扬抑。
他说这话,算是场面话,恭维话。但是我听出了不对劲。即使我看上去不到二十,但是实际年龄,比起目前在位的这些个长老,只多不少。就算他意指我涉世未深,但用“年轻有为”来形容,着实不妥当。
“毒玄承蒙掌门师姐看得起,理当竭尽所能,为门派效犬马之劳。”我尽量把话说得卑屈,等着他说出重点。说话间,我仍保持着躬身,只是悄悄从土揖状,微抬手,变为了时揖状。
“玄长老,子迟闻言,生死门诸长老皆有所长,各擅其功,今日有幸得见玄长老,一慰仰慕之情,特请长老指点一二,只是不知长老通习哪项?”这话字面看着是异常客气,但是却是从紫罗兰口里吐出的——闻者色变。
我这个长老,名不正言不顺,本来我就没碰过医科,就算在门派内有大环境的熏陶,也顶多是略识皮毛。我的能耐,估计在座的都是心里有数的,只是奇怪紫罗兰说这话的意图,难道只是想看我当众出丑?这个未免太过小儿科了,毕竟这种程度,对我而已,根本称不上“侮辱”——难道,我真要去反省,是否是自己脸皮过厚?!
微微侧头,眼角斜扫,看向了对面。药光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眉头深蹙,嘴唇紧抿,死死盯着我,竟逬出几丝的杀意。我一惊,立刻又看向宇文景,他仍是阴沉地垂目而坐,读不出任何情绪。我的视线向后,正对上药殷的黑眸,他一接触到我的视线,就偏头避开了,只是他的表情也是诡异的严肃。
气氛很玄妙!难道一直是我想得太过天真了?现在我要怎么回答,好歹谁给我一点提示啊!
“玄长老为何良久不语?莫不是看不起子迟一介男流,不肯赐教?”紫罗兰的语气仍是漫不经心,但是已见严厉。
我切齿,我跟紫罗兰根本是素不相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那他的目标就是药光了。现在打算拿我开刀,让我做炮灰?心里问候着紫罗兰加药光,上溯十八代祖宗,下续断子绝孙。
我面色不改,直起了身子,双手交叠,自然放下,但是仍没抬头,眼睛看着主位下方那排琉璃盏,开口说道: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毒玄研究的医,是医的理论体系,唯物主义与辩证主义的结合。”请别问我在说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过说废话是我的专长。
我不管在座的听不听得懂,深吸一口气,跟连珠炮似的,继续道:“医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致中和。寒者热之,热者寒之。致中和。寒就要让热,热就要让寒,结就要散,散了就结,逸就要劳,劳就要逸。以平为期,以和为重,这就是一种最高境界。天地万物皆如此,各得其所,万物便生长发育。盖宇宙之变化、社会之发展、万物之孕育、人生之成长,皆合此三境也:致远、中正、和谐。”
这段话,绝对是滴水不漏……的废话,适用于三百六十行,上下五千年,各个国家,各个领域,任何场合。若不信,我变换一下情景,譬如美术学院面试,提问某作品的意境,当实在无话可说之时,请套用我的话:
“艺术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致中和。实物幻之,幻景实之。致中和。实体要让其虚幻,幻景要让其更生活,逸就要劳,劳就要逸。上之下之,摩之浴之,恰到好处的表现,切忌拘泥形式。以平为期,以和为重,这就是它的一种最高境界。中和是世界万物存在的理想状态,以此来阐释艺术的真谛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言归正传,当我镇定自若,掷地有声地说了这么长一段的废话之后,一时间,整个厅堂悄然无声,空气如凝结了一般。
少顷,主位上才传来紫罗兰的声音:“玄长老,果真是见第不俗,一席话,有当世大儒的风范,子迟受教!”他的语调中,不见了之前的慵懒,很是正经。但由于我不敢抬头,所以没办法读到他的表情。
当世大儒的风范吗?原来这个时代,人们对大儒的评价,就是说话让人有听没懂啊!我就不相信,我以那样快的语速,说出那么莫名其妙的话,能被人理解去几分。
我又斜眼望向药光,她脸色仍未恢复,但是杀气消散,反而一脸若有所思,而一旁的宇文景,居然难得肯施舍一个正眼对着我。我还在臆想,却见药光她们全都站起身了。我偏头向上斜视,果然看到紫罗兰从主位的几塌上,下地起身了。我急忙垂眸站好,恢复成长揖的姿势。
“我累了,今天就到这儿吧!”紫罗兰音调平平,少了咄咄逼人的锐气。
“恭送公子!”药光说道,然后居然一揖到底,看得我都觉得腰疼,她身体的柔韧性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就在我挣扎着,等等散场以后,是不是必须跟药光说点什么场面话的时候,那个已经走到后堂屏风边的紫罗兰,突然又开口了:
“子迟钦慕玄长老的气度,长老对医理的认识如此深刻,想必手段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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