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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淡风轻,但她丝毫不觉快慰——只听他说:“很多影子与我是一样的。”试琴执拗地摇头:“你是方唯,是唯一,不是其他什么人。”
方唯淡淡道:“因为你,我才是唯一。”他其实有几分不能理解试琴的过于激动,没错,他是个毒人,身体里浸染了几百种毒药。但问题是他并不是那个在试毒中死去的弱者,而是活下来的胜者。既然这样,试琴又何必那般惊慌。
“你还不知道严重是不是......”试琴有些无力,她想吼,声音却低迷下去,甚至带了点沙哑的哽咽:“那些毒,蚕食你的身体,侵入你的血脉!你真以为自己是百毒不侵啊,你已经千疮百孔你知道不!”
方唯慢慢扯掉自己的黑色裹头的面巾,那是一张苍白如纸的脸,白的连五官都有几分模糊,他的右颊上有一道墨绿色的云纹,从眼睑一直延续到鼻尖。不像是刻上去的,也不是画上去的,仿佛是本来就与他脸上的肌肤生长在一起一般。他低低道:“这道云纹布满全脸的时候,就是我的死期。”
试琴的瞳孔有些泛红,出离愤怒:“你原来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那你选择成为毒人的那一刻到底是怎么想的!”试琴看着方唯依旧淡定的将头套带回了头上,不置一言。她慢慢地也平静了下来,警惕地看了一眼潋滟的院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回去再说。”
“这里有毒。”方唯淡淡说:“无孔不入的毒。”
试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进去不会太长时间的。”她又转头说:“你在这里帮我看着。”
方唯微微点了点头。
试琴憋了一口气,脚底运上了轻功,也没有敲门,迅速地闯进了潋滟的门中。坐在床沿上的潋滟却毫无反应,试琴知道,她现在不仅哑了而且聋了,可能眼睛也瞎了。她心里唏嘘,慢慢靠近了她。潋滟仍能看到模糊的人影,见着试琴,情绪有些波动了起来。
潋滟美丽的面庞已如花朵一般迅速地枯萎,试琴上前一步捏着了她的手,潋滟想反击,但她的手已经软若无骨,没有力气了。试琴收回了手,站远了一些。
果然,潋滟的武功已经废了。下毒的人不仅用心狠毒,而且下毒手法十分高明。让潋滟在失去防备的情况下慢慢地被毒蚕食身体的各个机能。
潋滟到底知道些什么呢?会让人非要置她于死地为止。试琴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房子四周,每个毒都需要介质,她若是能拿到毒源,未必配不出解药。
这个房子十分简陋,甚至都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但却干净整洁,找不出一点灰尘来。这说明潋滟虽然落魄,但却还保留着很深的洁癖。在屋中走了一圈,试琴不敢深深呼吸。潋滟并没有失去嗅觉,而且,有心理洁癖的人对气味是很敏感的。那就说明这个气味是符合潋滟的心理范畴,是她熟悉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试琴忍不住仔细嗅了一下。清淡的,甚至带了些许酸涩与甘甜。她屏住了呼吸,飞快地离开了潋滟的院子。一出来,她便席地而坐,盘起腿,开始运功。每一次冲击,左臂已经愈合地差不多的伤口都会隐隐作痛。她深吸了一口气,功力又绕周一圈。忽略了身体的不适感,她站了起身,眉目凝重地对一旁的方唯低低说:“我们走吧。”
回到了她的卧室,试琴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紧闭的窗户,然后她关上了门,悠悠地说:“我记得暗杀门影子训练中也是可以选择的,可以选择是否浸毒。我想,若不是背负血海深仇,是不会选择这种自残似的方式的。”
方唯没有说话。
试琴有些失望,她坐了下来,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记得么?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只是想帮你。”
方唯依旧没有说话,没有移动,没有低头,甚至没有眨眼。
试琴将前额的碎发拨到耳后,青梅已经将卧室里的茶壶装满了茶水,她便给自己倒了一杯,举到嘴边却没有喝下去。她眼珠缓缓左右摇摆了一下,那个香味,潋滟那里的若影若现的香味,是一种茶味。她以前喝过的一种茶。
可这并不合理,茶味不可能浓郁到能喝过之后仍弥漫这么久,也不可能甚至从屋中蔓延到院子里。
“方唯,”试琴说:“以后潋滟屋里倒掉的茶叶,你都帮我收集起来。”
“好。”方唯应道。
试琴瞥了他一眼:“你先出去吧,相必青梅帮我准备了热水,我想好好洗个澡。”
方唯似欲言又止,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就这么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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