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第四十九章 白衣女子(1/2)

红尘中世人的修行，漫长而凄苦，兜兜转转，花开花落，无论是万年，还是千年，百年，又或者几世，所有的人，所有的故事，好像冥冥中注定。

她们傲立在风雪中，把未完成的故事继续，把未走完的荆棘路走下去。

这是红尘男女无法逃避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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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看着一座新坟，泪水潸潸而下，这些日子她以泪洗面，白皙的脸憔悴万分。她将荼蘼花放于南怡坟前，怅然道：“我是个外族人，流落于佣城①，当时不是婆婆收留我，我早该病死了。如今……如今没曾想我活着，却害得你为我如此……”

她再也说不下去，脑海里赫然浮现的是五百年前，黑巫双眸里所看到的画面：月白衣衫，倒在血泊中的少女……她万没料到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和她说话的人就是南怡……

“对不起……对不起……”，叶安歌痛哭着，跪在地上，懊悔不已，心被撕成了一片一片。

“咳……咳……”，气血涌动，丝丝的温热在白玉手指之间涌出，即便是花居这般的神医也只能为其续命，却不能真正治好她的身子。

良久，她的素色衣衫上缀满了点点血红……它们像冬日里盛开的梅花……

“春晚荼蘼，花事已尽……”叶安歌坐在南怡坟边，容色凄迷，幽然道：“我活了太久……太久了……我对不起你的爹娘，也对不起你的妹妹……”

她哑然苦笑着：“够了，一切都够了！”她独语，望着天空，想是看到了南怡的笑容，双眸里落下晶莹泪花。天地之大，一个人孤苦活着，把往事藏在心里，变成负累，像她这样的人早该死了！

她捂住嘴，想自己早年害人不浅，所以留着一条残喘的病躯，逃避了洛鸣的真情，逃避了大战之后，所有的残酷，包括她娘亲在路上病死的事实。她苟延活着成了花居的徒弟，只是想自己身上的歉疚能轻一点，所以她学成之后，去了奴隶之城——佣城，给生活在疾苦中的人治病……

然而所有的事情，看似没有交集，却在冥冥之中画了一个圆。因果关系，像一条长线，它们缠绕着，终究是在同一条人生轨迹上。而一些人的离开，注定会成为林子里的落叶，灌溉树苗，助它们成长。

叶安歌没有料到，她这番倾国倾城的容貌，会惹上韡城的周德发。周德发因为独子被桑鱼弄疯，遍地寻访名医，在听说佣城有个救苦救难的神医后，他亲自前往。没想到这一去，他看到了一群穷孩子中间盛开的空谷幽兰。她美得惊为天人，眸含水波，笑起来犹似月牙，令人温暖……

无数个夜晚的折磨和煎熬，他脑海里反复出现白衣女子淡淡的衫儿，以及如桃瓣的绝色容颜。

五十有余的周德发似着了魔般痴恋白衣女子。他用尽了各种手段讨好她，并大肆散财，救助佣城的穷苦百姓，只为博美人一笑。

然而对于这样令人迷醉的女子，有谁不喜欢呢？在周德发之前，就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富人。

只是叶安歌犹如一阵清风，是风，她便会有冷漠和无情。她对周德发并无所动，只顾围着她的那帮穷人，似乎她的笑，只为那些卑贱的贫民而展。

久而久之，周德发没了耐心，他觉得自己被践踏，面上无光，开始动起了坏脑筋：得不到的，就摧毁了她！

他伙同几个追求叶安歌的韡城商人，在入夜时寻着她的居所，那一天南怡正好从边境过来找她为南惜治病，因此在这帮恶人登门之时，她手上拿着柴刀，为其开路……而后宁愿粉身碎骨，也要保全叶安歌……

命运的齿轮兜转，一切那么巧，没有缝隙……只是春还会来，那个明媚的少女却再也不会出现了……

叶安歌热泪交流，滴湿了衣袂，她缓缓掏出一把匕首，面色凄楚对着天道：“娘……小怡……我来陪你们了！”

她面色一沉，匕首闪出冷冽的光芒，在它正要刺入胸膛时，一个少女急呼道：“不要啊……安姐姐！”南惜手中的夕雾花掉落于地。

重明鸟嘶叫着，羽翼伸展，打开了叶安歌手中的匕首。

叶安歌木然，南惜心下一宽，小心扶正她，嘴唇微动，道：“姐姐一心救你，你若要死了，不是枉了她的心思……”

“如果你姐姐不是为了救我，她不会死……”叶安歌嘶喊着，愧疚难耐，急急寻着地上的匕首，似乎只有死了才是解脱。

南惜扑于她身上，紧紧抱着她，泪水悄无声息滴落：“姐姐没了……她救了你我二人的性命，你若不好好活着，她死了也不会安宁。”

叶安歌闻言怔怔流泪，想到南怡的笑容和她为其赴死的凛然，身子剧烈颤动……

南惜咬住嘴唇，在她被叶安歌救醒后，得知了南怡死去的消息。这个对她来说是莫大的刺激，她嘶叫着，跌下床，恍然天塌下了般，醒了又昏，昏了又醒，恨不得自己也随着她去了。可是她知道姐姐因为心中大爱而死，如若自己对不起自己这条性命，那么她的姐姐泉下有知，必定会伤心。

只可惜啊……姐姐惨死，她却不能在她身边，也没有见到她最后一眼。想到永生永世，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再也没有人为她扎辫子，再也没有人为她打抱不平，嘴里喊着：“你们要欺负我妹妹，我就跟你们拼了！”

她呆呆松开抱住叶安歌的双手，举眸，安静地望着不属于春末盛开的白山茶，它们仿似南怡，伫立在那里